夢寒知道此刻真的無法離開,而這屋子里有女僕和這位太太,她確定自己留下來會是「安全」的,這才答應,隨水蓮上樓回到原先的房間。
「謝謝你,太太。」夢寒感激地說。
水蓮的細眉揚了起來,這句「太太」叫得可真動听,令她心情大好。「你還沒吃晚飯呢,待會兒我叫女僕幫你弄上來。」
「太麻煩你了,太太。」
「不,怎麼會。」水蓮樂得多听幾聲「太太」,更熱絡地招呼。「你先去洗個溫泉浴吧,以免著涼了。這屋子的浴室都引進溫泉,很棒呢,剛剛那件睡衣還在,你可以換上,這樣會輕松許多。」
「嗯。」夢寒點點頭,看了床上的睡衣一眼,問道︰「這是誰的衣服?」
「我的啊!你昏倒的時候還是我幫你換上的呢,你倒在雪地,衣服都濕透了,
要不是我和峻斯發現你,你早凍死了。」水蓮乘機自我歌功頌德一番。
「真是太感謝你們夫妻了。」夢寒誠懇地道。
水蓮這回可是眉開眼笑,小嘴都合不攏了。「你快去泡澡吧,我下樓去叫女僕弄吃的來。」
水蓮走了,夢寒安心地進入浴室,在石板砌成的浴池里注入溫泉,期盼熱水祛走一身的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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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
度過了安靜卻無眠的一夜,夢寒發現風雪依然不減!她仍換上自己的衣服決意要回旅館。她打開客房的門,正好遇到水蓮迎面而來。
「小姐,我是來轉告你,我『先生』的意思是,外面風雪太大,不如你再待一天吧!」水蓮奉命前來告知。
「不,我一定得走了,我下星期要交一個相當重要的企劃案。」夢寒客氣地婉拒。
「這……不然,你等等我,我再去問問我『先生』的意思。」水蓮親切地說,夢寒只好勉強地再回到房內。
水蓮踅回房里問寒峻斯的意思,卻得到了一個她最不願意听到的答案。
「我送她吧!」
「下這麼大的雪你要送她?」水蓮大感震驚,醋意橫生。
「沒法子,如果她硬要走,凍死在這里豈不更糟。」寒峻斯剛吃完早餐,看著收訊不良的電視。
「你送她回去就會立刻回來吧?」水蓮試探地問。
寒峻斯發現她的多疑,扔了遙控器,惡作劇地把她拉到腿上親吻。「廢話。」
「人家擔心嘛!」水蓮膩在他懷里。
「擔心什麼?」他吻她的香頸。
「擔心你被美女迷走了。」
「原來你對自己一點自信也沒有。」
「才不是,而是她像個混血兒,美得過火了。」
「那又如何?我看她腦子有問題。」
「你怎麼這麼說人家!」水蓮喜歡听心愛的男人如此惡意的批評別的女人。
「這麼惡劣的氣候下誰會出門?」一想起那女人寒峻斯便不由得惱怒。
「說得也是,但誰要我們倒楣救了她。」水蓮聳肩。
「好了,你去向女僕要一雙雪靴,拿去給她,叫她到後門等我。」寒峻斯放開水蓮。
「是,你要快點回來哦。」水蓮摟住他的頸,吻吻他的頰,顯得十分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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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老天有眼,上午時分風雪減弱了。
後門一開,放眼望去像置身在銀色世界,美麗的雪花密布在山川樹林之間。
「這麼厚的積雪可能要走上半天。」寒峻斯望著雪花輕飄的天候。
「謝謝你們,太太,再見。」夢寒向水蓮告別,水蓮以笑意掩飾心虛。
寒峻斯睨了水蓮一眼,沒有拆穿她的小伎倆,率先走出後院,夢寒有禮貌地向水蓮揮手道別,緊隨寒峻斯而去。
積雪深達五十公分,行走相當困難,若不是穿著雪靴,雙足很快就會凍傷,也容易滑倒。
走了好漫長的一段路終於進入楓林,楓林里積雪較少,行走順利多了。
「休息一下吧,很快就會到的。」寒峻斯提議,逕自倚著一棵楓樹,從大衣底下取出一小瓶酒,旋開蓋子,喝了一口。
寧靜的楓林里回蕩著凍結的空氣,夢寒保持距離的靠著另一棵樹小憩。
「你叫什麼名字?」寒峻斯漫不經心地問,口中的熱氣形成陣陣白霧。
「臣夢寒。」夢寒細聲地說,搓著早已凍得發紫的指尖。
「你是混血兒?」他瞥了一眼她淡漠的絕色小臉。
「是的。」她點頭。
「混哪里的?」他愛笑不笑地問。
她有些愣住,覺得他油嘴滑舌。「中國及瑞典。」
他點點頭,將酒瓶拿在空中晃。「喝嗎?」
「不,謝謝。」她拒絕。
「走吧!雪還沒下盡,你得快點到。」他旋上蓋子,將酒瓶收回大衣里,邁開步伐領路,夢寒很快地隨他而行,她唯一的念頭是快點回到旅館。
走出廣大的楓林,小橋就在眼前,河下結了冰,瀑布儼然成了冰柱。
「請等一下!」夢寒忍下住想把這樣的奇景拍攝下來。
寒峻斯見她很快地更換鏡頭,一板一眼地攝取眼前美景,沒有打擾她,逕自走向橋前等她,橋墩前的石柱被雪覆蓋住了,他撥開石柱上的雪,「石野私人別苑」幾個鐫刻的字浮現出來。
「謝謝你,我想我知道路了,可以自己回去。」夢寒邊走向他,邊忙著收起寶貴的鏡頭,以至於沒看見石柱上的刻字。
「一道走吧,我去街上買包菸,順便吃中餐。」寒峻斯還未想要打道回府。
夢寒看看表,原來已十二點了,他竟陪她走了四小時的路!「寒先生,我請你吃飯好嗎?謝謝你們夫妻救了我,還收留了我一晚,更謝謝你不辭辛苦的領我走了這麼久。」
「哦。」他淡笑,難得她會「良心發現」,不過——他並不喜歡她任意把人配成「夫妻」。「好吧!」他卻也沒有多作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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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峻斯在夢寒下榻的溫泉旅館接受她的招待,溫泉鄉的美食道地且豐富,餐廳里人聲鼎沸,唯獨兩人靜默無語。
其實若不是寒峻斯救過她,她是絕不可能請一個男人吃飯,更不可能親自為他斟酒。
「你有點冷漠。」他喝了一口溫熱的清酒,打破了兩人間的沈默。
「天生的吧!」她淡然地說,放下瓷酒瓶。
「哦?」他不相信有「天生」冷漠的女人。「你來銀山溫泉攝影嗎?」
「我……」不習慣被問到私事,她欲言又止,但他是「恩公」,若不說似乎有些不禮貌。「我是來找靈感的。」
「你是位藝術家?」
稱不上。她喜愛藝術,卻從沒這麼自詡過。
「為什麼選擇這里?」他直視她。
「我想遠離塵囂可能會有不同的新發現。」她垂下眼簾,不知為何他炯然的眸總令她無法迎視。
「你有了新發現嗎?」他瞅著她飄忽不定的美麗眼楮。
「大概有吧!」她點頭。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下星期。」
寒峻斯看得出她言詞略有保留,不再問她什麼,但她卻反問他了。「你山間的那幢大房子很精致古典,你常年居住在那兒嗎?」
「不,我只是來度假的,我住東京。」
「東京?」這個地方對她而言充滿壓力——她下星期即將送企劃案去東京的太子集團,可是她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出令自己滿意的設計。
寒峻斯注視著她神思遠飄的眼神,發現她原本冷淡的眼此刻卻透露出夢想的光芒,他竟被這個意外的發現吸引。
「你不是中國人嗎,怎會住東京?」她間。
「我也是混血兒,你看不出來嗎?」他笑著,俊顏魔力十足。
夢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混哪里的?」
她竟現學現賣。「哈哈!我混中國和日本。」
「那你怎麼姓寒呢?」夢寒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