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受過訓練,不會無故傷人,也許是有人私闖進楓林。」寒峻斯下令犬兒帶路,犬兒立刻掉頭奔向來時路。
寒峻斯矯捷地跟過去,水蓮緊隨在後。
楓林中獵犬像衛兵一字排開,陣容浩大且威武,寒峻斯訝異地看見有個十分縴細、長發及腰的女子倒臥在雪地上,一具照相機掉在她身畔。
他立即蹲檢視她,她臉色蒼白,緊閉的眼如兩道月影,長長的眼睫像天使的羽翼,精巧細致的五官擁有混血兒特殊吸引人的美麗。
他覺得自己似乎曾在哪兒見過這女子,卻一時想不起來。
「她怎麼了?」水蓮美麗的臉上有一絲若隱若現的護意,她不喜歡寒峻斯一直盯著這女人,而且他還為她屈了膝!
「她並沒有外傷,可能是被它們嚇昏了。」寒峻斯發現他手中的碎布,正是來自這女子身上的外衣。
「怎麼辦?」水蓮嘟著唇問。
「雪愈下愈大了,放她在這里會凍死的,先移回主屋里吧!」說著寒峻斯把獵槍交給水蓮,揮手遣散了所有的獵犬,傾身抱起昏厥的女子徒步走回遙遠的大屋。
水蓮跟在後頭,心底很是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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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狐狸精休想跟陸士杰進禮堂,他和我上床,而且我已經懷有他的孩子。」
「你是誰?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婚禮?」
「婚禮?哈哈哈!他絕不會來的,你受騙了,我可是他鍾愛的女人,你不過是他填補空閑時的樂子。」
「你說什麼?」
「我說你只是他填補空閑時的樂子,只是個玩物!」
「不!不……」
夢寒驀然驚醒,猛打寒顫!她多久沒作這個夢了?她心愛的男人原來還另有女人,他允諾的婚姻原來只是一場鬧劇!
她忘不了自己披著婚紗在禮堂里空等,陸士杰沒到,他的「情人」卻挺著大肚子出現了……
噢!她悲傷地把臉埋進手心。
「你醒了?」一個醇厚磁性的男人聲音自她身側響起。
夢寒赫然把臉抬起,看見昏黃的燈光下,落地窗前有個高大的黑影——她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內,身上穿著陌生的睡衣!
「你是誰?這是哪里?」她驚惶地問,整個人縮到床角。
寒峻斯從暗處瞧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我是這別苑的主人,你闖入我的別苑範圍。」
「我……」夢寒這才想起自己正在攝影,有一大群黑色的獵犬將她圍住,其中一只把她撲倒在地上,之後發生什麼她卻一點也沒有記憶了。
「你只是昏倒了,現在看來沒事了。」
原來是嚇昏了,真是丟臉!「是你救了我嗎?」夢寒問。
「舉手之勞罷了。」寒峻斯淡然地回道,朝她走去。
燈光下夢寒終於清楚的見到男子的面貌,他魔魅英俊,黑眸深邃懾人。
「我……曾在哪兒見過你嗎?」她有些怔住地問。
「你也覺得我們似曾相識嗎?」寒峻斯嘲弄的一笑,神情有點「惡魔」!
夢寒立刻垂下眼簾,不敢迎視他,也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在她的眼里男人都像是陷阱的化身。
「美麗的女人總是令人過目不忘。」寒峻斯站定在她身前,沒想到這女人竟抬起她迷人的雙眸瞪了他一眼。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得走了。」夢寒顫抖地起身,像急於逃開大野狼的小紅帽。
「慢著,外頭下著大雪,山路全受阻了,你無法離開。」
「什麼?!」夢寒心底一驚,不敢相信地奔向落地窗邊望向外頭,才看見陽台上厚厚的積雪。「糟了!」
「什麼糟了?」寒峻斯默默地打量她絕美的面龐、縴細的身段,水蓮穿來豐滿的絲質睡衣穿在她身上卻顯得十分飄逸。
「我的照相機!」
他注視著她擔憂的模樣,懶懶地指著房里的書桌。「在那兒。」
夢寒跑過抱著相機,吁了口氣。「謝天謝地!」
「這很重要嗎?」寒峻斯立在原地問。
「是的,我把靈感都存在這里頭。」
「什麼靈感?」
夢寒警戒地望了他一眼,無意說明。他不再問也沒興趣知道,只不過他發現這個女人雖美卻有些執拗。
「你想吃點什麼我叫管家送來。」他道。
「不,我得走了。」她堅持。
「外頭下著大雪,就是要走也得等天亮,橋上積滿了雪,萬一你滑到水里,可沒人救得了你。」他沒想到自己竟會為一個陌生的女子擔那麼多的心。
「你只要借我一支手電筒,我必須回去旅館。」
「站在一個醫生的立場,我不允許病人冒生命的危險。」
「你是醫生?」
「曾經是。」他沒有表明「目前」的身分,但他透露出「線索」已使夢寒想起答案——
「你是救了我妹夫華爾沙一命的中國名醫寒峻斯!」
寒峻斯不以為意的淡笑,原來她是「病患家屬」,難怪他覺得自己見過她。「你還是留下來比較安全。」
「不不,我很感謝你,但我必須回去,我要回去沖洗底片……」她下星期前一定要把企劃案呈出,否則就趕不上太子集團的收件日期。
「什麼底片?比生命重要嗎?」他沒好氣地問。
「也許。」她認真地點頭。
「在這種鬼天氣出門是不智之舉。」
「無論如何我都要回去。」她固執地說。
「隨便你吧!別再喊救命了,待會兒女僕會送來幫你縫補好的衣服。」他冷冷地道,大步離去。
不一會兒一名女僕送來了一支手電筒,以及洗淨且烘乾了的衣褲,夢寒很快地換回自己的衣服,背著攝影機打開房門走出去,婉蜒的走道充滿日式的古典風味,她下了一道階梯看到客廳及大門,逕自開門走了出去。
外頭風雪凜冽,幾乎看不見路,她拉緊衣襟,打開手電筒,發現走道上全是積雪,才跨出一步,腳就深陷雪中。雪花不斷落在她的發上、臉上,她冷得直顫抖,全身快凍僵了。但她仍堅持地一步步往前走,忽然她鞋子一滑整個人撲倒在雪地上,手電筒滑了出去。
「你別逞強了,人是敵不過大自然的威力。」寒峻斯低沈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夢寒想爬起來,手卻深陷在雪里,寒峻斯大發慈悲地拉起她,但她卻絲毫不感謝他的「好意」,拾起手電筒繼續往前走。
寒峻斯真不想理這個頑固的女人,但他可不想有人凍死在他的土地上。
「你給我進屋里去。」他拉著她的手臂,一路將她拖進屋里,鎖上大門。
夢寒驚詫地看著那道鎖。「你怎麼可以這樣?」
寒峻斯不耐煩地掉頭就走,不想理她。
室內的暖氣把她發上、衣服上的雪融化,她的身子開始滴水,冷得直打哆嗉。
「你就留下來吧,小姐,等明天風雪過了再走啊!峻斯是不會隨便留下陌生人的,你該感到榮幸才是。」水蓮在樓梯口看見他們的拉扯,猛泛胃酸。這一下午峻斯不但命她為她換下濕衣服,還親自照顧她,她可是憋了一肚子護火。
她從樓梯上翩然而下,善解人意地取來毛巾為寒峻斯拭去身上的雪水,有意無意地勾住他的手臂,下意識的向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說明這個男人屬於她,示威的意味甚濃。
夢寒看著那個眼中充滿妒意的美麗女子,忽然感到安心,想必她是他的妻子。
「你把她帶到客房里,明天等雪停了再讓她走。」寒峻斯低聲對水蓮說,逕自離開。
「是。」見寒峻斯不再理那女人,水蓮欣然地點頭,像個女主人似地對夢寒說︰「來吧,上樓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