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來得那麼突然又那麼莫名其妙。
無花無花!他早該知道她是他命里的煞星。有她無我,有我無她!
橙子去醫院陪了無花一天一夜,然後便像中邪似的回家閉關一周誰也不見。
「我要思考,請給我安靜的空間!」
好吧,他給她安靜,他不打擾她,雖然他心急如焚生不如死。熬熬煎煎的七天,每一天都像一個世紀那麼久。
橙子終于出關召見他了。他卑微感恩痛哭流涕如受恩賜的奴隸覲見女皇般狂喜而去,然而橙子的話卻讓他從天堂直墜入地獄。
「明明哥,我想了很久很久,想象你離我而去,想象你愛上別人,想象你對我視若無睹。我以為我會悲痛欲絕以為我會心若死灰,但是我沒有。一夢初醒,心跳依然沉穩有力,思想依舊清晰如昨。推開窗,我能輕松感受晨風的清爽,能夠微笑聆听鳥兒的歡唱。世界在我眼里依然那麼可愛,而我的心也依然可以愛與被愛。
「明明哥,我想明白了,如果世界上真有生死相許的唯一,那不是我和你。我們之間與其說是戀人,不如說是兄妹。我依賴你敬佩你崇拜你,我以為這就是愛,然而現在我知道這其實是對兄長的仰慕。十幾年來我習慣于你的保護而你習慣于保護我,我們都錯把這種習慣當成了愛。
「明明哥,我相信這世上有一種感覺,能夠讓我用全部的生命與靈魂去追尋,讓我付出所有,讓我生死相隨。讓我喜他所喜,樂他所樂,悲他所悲,愛他所愛。愛,就是剎那不惑,永恆不變,絲毫不悔!
「明明哥,我要走了,我要去尋找我夢中的愛情。祝福我好嗎?」
他呆了傻了愣了痴了,沒有任何語言能形容他心中的痛。他看到橙子臉上綻放著一種前所未見的熱忱,光芒四射。她的眼望著他遙遠的身後,跳動著殷殷期盼的焰。
他閉上眼,心碎成千萬片。他知道,從此,玉玨明再也不是橙子的終點。
橙子走出他的生命,終結了他十三年來的痴迷愛戀。
沒有哭沒有淚沒有哀求沒有挽留,一切都在沉默中靜靜流逝,也靜靜地讓星星之火燃成燎原。
無花!一切只因無花!
這是她處心積慮的陰謀!一定是她給橙子下了妖邪的蠱才會讓橙子莫名其妙地離開他。因為她愛他,她想獨佔他!他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從第一次他被橙子借給無花當寶寶爸爸時他就從她的眼里看出她那強烈到讓人心悸的企圖!所以她用盡一切手段擠進他與橙子之間,裝暈裝病裝可憐博取橙子的同情。她是一個心機如此深沉的女子,一直陰魂不散地守在旁邊伺機破壞他與橙子的感情。而單純的橙子竟如此輕易地落入她的圈套而將他拱手讓出!
他恨,他好恨!他一定要讓她明白惹惱他的後果!
「那麼,在她生病那天到底對橙子說過或做過什麼?」周丹臣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
「不知道?」周丹臣瞪大不敢置信的眼,「天哪,你花了快十年去恨一個女人,結果你連她做過什麼都不知道?玉玨明你真是個白痴!」他起身向外走去,「嗯,沒想到無明那小子的媽還有這樣的故事,有意思!我得去見識見識,順便幫你問問清楚!」玉玨明冷哼,「你問不出來的!我曾經逼問了兩年差點連她的命都問掉了都沒問出什麼名堂來!」
「差點連她的命都問掉了?」周丹臣停下腳步回頭仿佛看陌生人般盯著這位至交好友,「你也做得出來?玉玨明,我可真要好好地重新認識你!」他走近玉玨明伸手揪住他的領口,「听著,我對你跟橙子的情事一點興趣也沒有,相反,那個叫無花的女人才真正讓我感到不同一般。我相信,一個有著如此陰暗童年然而卻能養出無明那麼可愛兒子的女人絕不是什麼奸惡之徒!」
「不準你替她說話!」玉玨明也一伸手揪住他的衣領,狂吼,「否則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
「是嗎?」周丹臣眼里是一派平靜,「等著瞧,總有一天你會為你所做的一切後悔莫及!」
「我只為我小時候幫助過她而後悔莫及!」玉玨明直著脖子大喊。
周丹臣撥開他的手冷冷道︰「你不再是我的朋友!」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吧走吧都走吧,誰也不要回來!」玉玨明捶著吧台吼叫,「再給我來一瓶酒!」
吧生戰戰兢兢地走來輕聲道︰「先生,我們要打烊了……」
玉玨明忽地一傾身揪住面無人色的吧生拖到面前,一字一頓地問︰「酒吧可以打烊,感情也可以打烊嗎?」
第3章(1)
玉玨明被逼婚了。
逼他結婚的一定是那兩名不小心懷孕的女孩吧?錯了!
「乖孫,你今年有三十了吧?該結婚啦!女乃女乃老了,黃土已經埋到脖子,就想抓緊時間看看曾孫,你不想讓女乃女乃抱憾而終吧?」玉女乃女乃八十高齡而玉家又三代單傳只得玉玨明這一個寶貝乖孫,你說能不急嗎?
玉玨明目光冷冷,只有游戲人間的無謂。
「好,結婚吧!」
他答應得爽快倒讓玉女乃女乃嚇了一跳,以至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那、那,女乃女乃這就找人給你安排相親!」
相親就相親。玉玨明前所未有的合作態度讓這一場門當戶對的相親進行得相當順利。對方是湘天集團董事的獨生女,名叫蘇恬,人如其名甜美溫柔。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啦,只是他以前的風流韻事那麼多,還成了什麼榜中榜的冠軍。所以,只要他出具一張詳細的健康證明,那我就真的沒一點意見了!」蘇恬說。
「那是應該的!」玉媽媽堆著滿臉笑趕緊用手肘抵抵無動于衷的兒子。
收到暗號,玉玨明立馬表態︰「行,我明天上班時就順便做體檢。」
「不行!」誰知乖乖女卻有意見,「你家的醫院還不是你說了算?除非——」她豎起一根食指。玉玨明心里咯 一下,立即全身戒備。
「在你們醫院我只信任一位醫生,那就是無花!除了她,其他任何人開出的證明都無效!」
「荒謬!」玉玨明喝道,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慌得玉夫人趕緊撲上前一手勒住他脖子一手死死捂住他嘴,賠笑道,「好好,就這麼辦就這麼辦!」兩手使力把兒子拼命往外拉。
蘇恬根本不讓他有半分生機,追著又加上一句︰「發這麼大脾氣干嗎?難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敢讓她查?」
好一招激將法,玉玨明立即中計,拉開母親的手回頭怒吼︰「難言之隱?簡直放屁!小丫頭給我听著,明天我會讓你見識什麼叫真正的生龍活虎!」
一場相親宴就此不歡而散。蘇爸爸蘇媽媽都一頭霧水,只有蘇恬滿臉詭計得逞的奸笑。卻說她為何如此熱衷于健康檢查?嘿嘿,她才不想嫁給那花心大蘿卜哩!她自己早有一名相親相愛卻門不當戶不對的男友,也是學醫的,正在無花手下實習。她的如意算盤就是借這層關系讓玉玨明通不過檢查,那這場聯姻自然也就告吹啦,還可以乘機讓這名女性公害名譽受損,好好為那些被他摘過的花兒們出一口惡氣,正是一舉數得!
周五是無花作專家門診的日子,混亂的一天。
下午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來看病,長得倒是高大挺拔儀表堂堂,說起話來卻別扭得很︰「這個,我到這里是為了……」
對于這種羞于啟齒的毛病,任何人都會有點心理障礙的,無花可見得多了,于是溫和地微笑道︰「我知道。你感覺不適有多久了?」一邊翻看他的病歷本。周丹臣,29歲,無記錄。原來是第一次跨進這門檻,怪不得如此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