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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醉 第28頁

作者︰迷迪

「很好,你馬上出谷,準備招兵買馬。五日後去接應寶物。但不可輕舉妄動,一切等本座指令!」

「是!請谷主賜藥。」

「拿去吧!」透過門縫,田醉看到段禎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藥丸給侍衛,不由心中劇震。那日如雪的話在耳邊響起︰「要出谷必須吃藥。桃花瘴雖不會讓你喪失性命,卻足夠燻暈你。但那藥丸卻只有谷主才有。」

她正自發怔,門忽地被推開,嚇了她一跳。

「木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木菲大為驚訝。

「我,我不是木桃。」田醉囁嚅道,一顆心仍狂跳不止。

「嗯!」木菲點點頭,頗含深意地盯她一眼,轉身走了。

「進來吧,你也站了很久了,不累嗎?」段禎淡然道,「這些東西是你自己送的還是女乃媽叫你送來的。」

田醉抬起頭︰「如果我說是她叫我送的,你是不是就不會吃?」

「無所謂!」段禎接過托盤,「我已經很餓了。」就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飯菜被一掃而光。

田醉默不作聲地站在旁邊看著。直到他放下筷子,她便伸手收拾,說︰「你繼續忙吧!」

段禎卻直愣愣盯著她不搭話。

田醉收好又端著托盤出去,到了門口忽轉身道︰「你既要舉事,又為何選在此時接受家法?」

段禎慢慢走近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雲南是九親王孛兒汗的轄地,此地戰亂他必率兵前來鎮壓。到時不管成功與否,我都會想法叫他還你父親一個公道。」

田醉咬住下唇,退出兩步,轉身跨出書房,听他的聲音沉沉傳來︰「現在我眼里見的,心里想的都只有一個人,田醉!」

***************

現在到底算什麼?她不知道。剪不斷,理還亂。

她坐起來,赤果的上身感受到初晨的涼意。

「這麼早就起床?再睡一會吧!」段禎的手臂纏上她的腰,「想不想在我肩上再加一個牙印?」

「不要!」她直接了當地拒絕,爬起來穿衣服。

是的,段禎肩上又多了一個牙印,是她昨夜留下的。腥咸的血滲進唇齒之間,熟悉的味道令她想落淚。

原來她真的早已失去處于之身,沒有痛楚、沒有落紅。有的只是無盡的歡愉和重重的失落。

她換了一件外衣,將穿過的外衣和段禎的衣服一起團成一團向外邊走去。

「一大早的,你就去洗衣服?」段禎枕著雙臂,閑閑地問。

田醉停下腳步,幽幽地道︰「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她手中模到一個硬東西,是在段禎的衣袋里。瓷瓶!她緊張地咽一口唾沫,續道︰「對不起,我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去。」

「你想去我還不讓呢!在家等我回來。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我等你!」

段禎一躍而起,含笑注視心愛的女人翩翩出門的背影。

今天是接受家法的日子。他知道,肯定會很難挨。李吳那個沒人性的家伙定會想方設法把每一分痛苦都延長加劇。但此際他一顆心漲得滿滿的,他自信今天這一關將過得輕松自如。

因為,他的女人在等他回家。

第十章

段禎覺得好痛!

腳痛,背痛,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在痛。但所有的痛加起來都不及他的心更痛。

田醉走了。他以為會坐在家里翹首企盼他回來的,他的女人走了。

她說︰「我等你。」

她抱著他的衣服說︰「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

他想起放在衣袋中的瓷瓶,怪不得!

「阿楨,你的傷口在流血,先包好傷口再去追呀!」王嬤嬤攔住想躍上馬的段禎。

「為什麼不攔住她?」

「她說她擔心你,她說要去看你。我怎麼知道她是騙我?」王嬤嬤一臉歉疚。

段禎奪過韁繩一躍上馬,立即絕塵而去。

全身九處傷口,臂上,肩上,背上,腿上,都在汩汩冒著鮮血。李昊是個精通人體構造的家伙,每一刀都未傷及筋脈,但刀刀深可見骨。此外他抽鞭的力道雖不算很重,但那鞭卻是用牛尾上最粗硬的毛編成,而且飽蘸鹽水,鞭鞭都抽在柔女敕的關節之處。李昊真他媽沒人性到了極點。

但這些他都不在乎。不過是皮肉之痛,他承受得住,難以承受的是鑽心之痛。

眼楮有些模糊。他眨了一下,兩滴水珠迎著風從眼角飛向耳後。

桃林近在眼前。他策馬就往里沖。但馬驚嘶一聲,生生剎住腳步。他這才記起忘了服藥。也好,或許忘了一切反而更好。

「阿楨,你在干什麼?」王嬤嬤策馬急馳而至,喊住向桃林走去的段禎,「你沒有服藥,想進去送死嗎?喏,我給你拿來了,吃吧!」

段禎接過藥丸,慘然一笑,張嘴吃下去便進了桃林。

***************

田醉捧著如雪畫給她的路線圖往前模索。

「有一條很窄的通道是我們經常走的。你體質不如我們,切記不可走得太急,要平緩地走,淺淺地吸氣,否則縱使有解藥你也會因呼吸不暢導致暈眩。走了大約七里路就會看見一條小河,丈余寬,可赤足蹚過去。河面上瘴氣很少,你可站在河中央休息。接著下半截路就好走多了。」

眼前豁然開朗,到了那條小河。田醉捧著發暈的腦袋奔到河中央,大口大口喘著氣。

好舒暢!她撫著胸露出微笑。已經成功了一大半,走過剩下的四五里路,很快就可以見著三少了。三少!

她覺得好興奮,卻又有一絲絲惆悵。為什麼?

後頸傳來森森涼意。她一回頭,段禎!

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河水漫過他的足躁、小腿,鮮紅的血滲開來,隨河水淌走。

「你,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你為什麼不包扎一下?」田醉著急地問。他的白衣被染得血紅,觸目驚心,刺得她的心生疼。

「你也會在乎?」段禎嘲諷地一笑,「如果我失血死在你面前,你會為我掉一滴淚嗎?」

「不管怎樣,先把傷口包好再說好嗎?」田醉把他拉到岸邊坐下,月兌掉血衣,沾河水為他清洗傷口。

「身上有藥嗎?」她問。

「沒有!」

「那麼先包上,你快點回去上藥吧!」她月兌下自己的外衣,用力撕成一條條。

「你呢?你跟我一起回去嗎?」他緊盯她雙眼。可她卻回避著他的眼光,只埋頭為他包扎。

「你非走不可,是不是?」他問出最不想問的。

她不回話。包好他的胳膊,接著肩膀,然後是腰,最後兩條腿。

大功告成。她拍拍手笑道︰「你現在就像個大肉棕。」

「嗯。」他點點頭,「很好笑。」臉上卻無一絲笑容。

田醉在他身邊坐下,深吸一口氣。「我七歲喪父,娘帶著我投奔親戚,可是卻無人收留。後來輾轉流落到寧青縣一個村子,那里沒人認識我們,娘說就在這住下吧。于是就住下了,娘給人漿洗縫補,我偶爾幫幫忙。原以為就可以安心過日子。誰知那日突然死了一個小孩,村里人就說娘是黑煞星,會克死人。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像生活在地獄。直到有一天,我被一群小孩圍攻,我遍體鱗傷趴在地上,以為會就此死去。然後突然間來了一位大哥哥,幫我打跑那群小孩,告訴我他會保護我。還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等我長大了就娶我做新娘子。我說好,我要做大哥哥的新娘子。然後他送我回家,給我買許多好東西,又陪我玩。那真是我最快樂的一天。

「可是,他卻沒有實踐他的諾言。第二天,他就走了。我重又墜入地獄,甚至比以前更慘,因為沒過多久,我娘也病死了。我成了乞丐,到處流浪,甚至跟野狗搶東西吃。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想大哥哥什麼時候來接我。我常常會餓得睡不著,但我卻拼命逼著自己睡覺,因為夢里會有大哥哥抬著花轎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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