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靈姐姐呵!溫柔的她該是讓人捧在手心上疼、該是美麗高貴得讓人驚艷,而不是這般辛勞呀!
「三郎,發什麼呆?」
「呃——沒。」他搔了搔頭,也為自己的思緒紛飛感到詫異,清了清喉嚨,他正想轉移話題卻听見她肚子傳來咕嚕聲,眉一皺,他不悅的問︰「你沒吃?」
「有——有呀。」
「騙人,一定又全留給緹兒了,是不是?」
「她容易餓,自然要多吃些。」面對弟弟咄咄逼人的眸光,花靈窘迫的低下頭。
「你真是!」唉!靈姐姐不管什麼事總是自己退讓著、忍受著,想盡辦法讓緹兒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什麼時候她才會想到自己?
但,他就是喜歡她的善良柔順。
她的肚子又發出咕嚕聲,駱秋冥好氣又好笑的睨她一眼,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去哪?」天色已晚,他是要帶她到哪里去呢?
「填飽你的肚子。」
他們繞過林子,來到花靈每日洗滌衣物的溪邊,天色昏暗只听見潺潺溪水聲響,花靈納悶的直盯著駱秋冥,卻見他二話不說便月兌去衣衫。
「靈姐姐,你先去生火。七歲時為了抓魚差點溺死,但這回我絕對會抓回肥魚的。」他笑得自信滿滿,赤足走進溪里。
「三郎!」花靈想阻止已來不及。她不禁想起幼年時那可怕的記憶,雖然三郎已經長大了,水性也比小時候好,但她就是會擔心。
「靈姐姐,你發什麼呆?快去生火呀!」駱秋冥站在小溪中央,朝她揮著手叫著。
花靈見狀,這才松口氣,依言找來一些枯枝生火,等火生好時,駱秋冥兩手各抓著一條魚走回岸邊。
他濕漉漉的黑發在月光照射下閃爍著光亮,臉上漾著愉快的笑容。
「喏!」他把魚遞給她。
接過魚,花靈忍不住叮嚀,「快擦干身子穿上衣服,不然會著涼。」
「沒關系,如果我再染上風寒、高燒不退,靈姐姐就像以前一樣抱著我睡。」
他的話讓花靈陡然一震,臉蛋忍不住紅了起來。
他們可不是小孩子了,怎能像以前那樣。
「哇!好香!」
魚香味四溢飄散,駱秋冥在確定烤熟了之後便遞給她一條,兩個人就著火堆吃起魚來。
「糟了,剛剛忘了給緹兒留一份。」花靈吃到一半,突然緊張的叫出聲。
「這魚是要給你當晚餐吃,不是要給她當消夜。」
「你怎這麼說?有福同享呀!」
「可是她從不會替你如此想過,靈姐姐,你不必擔心她。」
這是實話,他從不會為緹兒操心,因為花靈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看著花靈如此無怨無悔的對待緹兒,緹兒卻老是將她當丫鬟使喚就讓他感到心疼。
他的靈姐姐是天下最溫柔的姐姐,所以他會竭盡所能的讓她快樂。
「如果一條魚填不飽你的肚子,我再下去抓。」他笑著問,伸手拭去她唇邊的肉屑。
他的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情人。
這麼一個荒唐的念頭竄入腦中,花靈連忙低下頭,氣惱自己的胡思亂想。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他們倆一直習慣彼此親昵的舉止,為什麼最近她會感到這種親近變了質?
為什麼她覺得三郎對待她的方式愈來愈溫柔?
是因為彼此都長大了吧?還是她有私心,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
不!她不該存有任何不該有的渴望!或許該是保持距離的時候了。
沒注意到花靈的出神,駱秋冥突然問道︰「靈姐姐,什麼是——巫山雲雨?」
呃!
瞬間,花靈的粉頰立即變得酡紅,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種露骨的事,害她羞得不知該如何啟齒。
「我書念得少,但你應該比我知道得多吧,你可別小氣故意不說喔!」
這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花靈猶豫了下,只好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解釋著。
「啥!」駱秋冥恍然大悟的羞紅了臉,恨不得一頭鑽入土里,別叫花靈看他笑話。
原來——該死的宮芸芸!
竟然那麼不知廉恥,同男人開口說那種下流的話,若不是必須委身在極天門里,他寧可永遠不再見那女人的面。
可惡至極!
「三郎,你今天很奇怪,莫非你——思春了?」他身上有著女人的胭脂味,現在又問這種問題,也許他是真的想談情說愛了。
十七歲的男子開始思春了是正常的,听說有的人家的孩子,十三四歲便娶妻了,或許該為三郎注意對象了,若能早點娶妻生子,那麼駱家的血脈就可延續下去了。
澳明兒個請媒婆注意一下合適對象,等他成了親,或許她的私心就能消失,從此安安分分當他的靈姐姐。
「你別胡思亂想,我才沒思春呢!我要一輩子留在你身邊,這是我曾經說過的,你可別忘了。」
「傻瓜!怎麼可能?」就算她不嫁,三郎也得娶呀!他們不可能相依為命一輩子的。
「怎麼不可能?我只想待在你身邊,看著你、守著你。」
什麼?
花靈一時愣住,他的話像投下一顆石頭,在她的心湖里漾起漣漪。她忍住這分騷動,輕輕笑了出來。
「三郎,你不知道這種話只能說給戀人听嗎?我們是姐弟,不可以這麼說。不過我還是很開心。」
是嗎?只有戀人才能這麼說嗎?
但他是真的想一輩子守著她。
望著花靈那姣好的容顏,駱秋冥久久移不開視線,愛苗悄悄地在心里滋生——
吃完了烤魚,駱秋冥又添加幾根枯木,然後往地上躺去,看著天上明亮的月亮。
「三郎,你有心事?」花靈太了解他了,關心的問著。
「冷卉娘已經死了。」
「真的!」花靈十分驚訝,但她很高興听到這消息,畢竟仇人已死,這樣他就不用天天記掛著報仇,這讓她感到慶幸,不過她發現他一點也不快樂。
「為什麼她要死了?這三年來,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找她報仇,現在她已經死了,叫我怎麼辦?」
「你就真的那麼想殺她嗎?」
「當然,我恨她。」
「難道你真的被恨意沖昏頭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你不能從仇恨中走出來,你怎麼看得見光明?」她嘆了口氣,抬起頭望向無垠的夜空。
「你不恨嗎?我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兄弟,你真的一點都不怨、不恨?」
「因為我還有你。」
「靈姐姐——」
「我也曾怨過、哭泣過,但我一想到你就感謝上天的憐憫,有你在身邊讓我看到希望、看到未來。如果我跟你一樣沉溺在仇恨中,懦弱的我一定活不下去。我說過我不阻止你復仇,如果有一天我們找到毀了駱家的凶手,我不會阻止你報仇雪恨,但我希望你心里不要只有怨恨。」
她心疼他,所以不要看他被仇恨的枷鎖困住。
「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駱秋冥歉然道。雖然他明白自己不可能輕易忘卻家仇血恨,但他不忍花靈如此為他擔憂。
他承諾過要守著她、保護她,卻還是讓她憂愁,他真感到慚愧。
不過,很高興听見花靈如此在乎他。
「我也很慶幸你在我身邊。」他移動身子將頭枕靠在她腿上。「不管以後如何,你永遠是我最在乎的靈姐姐——」
眼里的霧氣終于凝聚成淚水悄悄滑落,花靈輕撫著他的發,在這夜里,在這寧靜的星空下,心與心相對,無言的拉近彼此的距離。
第五章
午後涼爽的微風徐徐的吹著,靠近山坡邊的竹屋里更顯涼爽,鳥兒在樹梢頭嘰嘰喳喳叫著。
「靈姐姐!」
駱秋冥開懷的聲音一路由外傳了進來,花靈一听見他的聲音,連忙走到門邊等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