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不問--是期待未來會掩蓋過去,卻沒想到還是會掩不住,甚至被反撲!
「他以前的女友回來找他了?」從妹妹的話推出一二。
文瑾聳聳肩。「我不知道!不過現在並沒有查到有任何女人出現在他身邊。」頓了一下。「還沒讓我查到而已。」
文玲聞言松口氣。
「干麼?有什麼不對?」見姊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更加敢人疑竇。「到底怎麼了?說呀!」
「老實講,對妳老公以前女友的事,我真的知道不多,可妳姊夫說過,他很愛那個女人,不過因為那個女人拋棄他,讓他受傷很深,听說有一陣子,妳老公情緒很不穩,嚇壞了所有的人……過了快一年才慢慢恢復,而且之後剛好妳回來,所以想這是個好機會,再加上你們看起來真的很速配,說不定可以用新戀情化解他的傷痛……」文玲說到這,嘆了口氣。「唉!哪知道你們兩個現在會要鬧離婚。」
丈夫是被拋棄的嗎?她無法相信。
「妳對我老公前女友的事就只知道這些?妳看過她嗎?知道她的模樣嗎?」她急追問道。
文玲搖搖頭。「別說從沒見過面,連相片都沒看過,有陣子我還以為是妳老公故意騙大家說他有女朋友的--可見他多會保密。」
「姊夫見過嗎?」
「也沒有,所以妳老公前女友的模樣在我們的印象里是完全空白、毫無概念的,只是知道--她很美麗。」
又是美麗?!媽的!美麗的女人應該被做成雕像供起來,放在男人心中那座至高的台子上頂禮膜拜嗎?敢拋棄她老公?!
听到這,突然對丈夫感到同情,他當時一定受到很大的傷害。
「妹,妳現在有證據證明破壞妳婚姻的禍首是那個女人嗎?」文玲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咬著下唇。「我不知道,除非我老公肯開口對我和盤托出,否則我只能憑空想象……只是我真的累了,一想到他,我就覺得好累!」現在她寧願多想彭皓謙的事,也不願再花時間去想她的枕邊人,「老公」已經變得跟陌生人差不多了。
文玲搖搖頭。「真不知該怎麼說了……唉!妳自己就是醫治心理的專家,妳覺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反正--我是一定會挺妳到底的!」
家人的關懷和溫情立刻涌上。「謝了!不過,姊,這事還是先不要跟姊夫及爸媽提。」
「唉!妳自己不都這麼說了--紙包不住火,何況妳現在不是打算分居?瞞不住的啦!」
她深吸口氣。「先采拖延戰術吧!總之--我會盡可能找出事情真相,即使真的是他前女友來作亂,要我成全也不是不行,但--傷害到我的這筆帳,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文玲大概被她的模樣嚇到,再次表達支持之意後便離去。她獨思一會兒,再度從公文包中抽出藍色信封,那美麗的信封已有折痕。
想狠狠報復、傷害某人的心情愈發強烈。
她絕對會回擊的!暗自在心中發誓道。
「妳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彭皓謙一進門,凝目注視她一會兒,便如此說道。
她微微一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盡避已經搽了粉,仍掩不住那明顯的黑眼圈。
「是嗎?」
她偏頭看了他一下。「你看起來也不大好,是……?」
「沒什麼,只是那天從這邊回去之後,我依然難以平復,而且家里也出了點事……」
「什麼事?」
他看了看她,然後搖搖頭,表示不想多談。
她也不勉強,低頭打開卷宗。「那--」
「我們可以出去談嗎?」
「咦?」沒想到他竟會開口做出這樣的提議。
「不行嗎?還是會影響到妳的工作?」
「……不會,只是--」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答應。「我們就到外面邊走邊說,外面有家露天咖啡廳,他們的拿鐵咖啡很棒。」
「是嗎?我最喜歡拿鐵了。」
她起身將醫師外袍月兌掉,袍下穿著的是一套樣式保守、端莊典雅的套裝。笑道︰「這樣走出去比較不會引人注目。」
他微微一笑,可眉頭依然深鎖。
走出外面,跟助理護士交代一聲,兩人便往外走。
通常心理醫生是不會輕易地單獨和病患走到外面,一是為了保持專業性,二也是預防萬一。
不過這份謹慎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
因為有些事--就是在當下覺得應該這樣做才對,于是先做了再說,後果以後再講。
走出診療室,少了院內微帶消毒水味的清冷空氣以及單色系的空問,心胸也為之一暢。
她跟在他的身邊,兩人沿著醫院外面的林園步道慢慢走著。
他沒開口,她也沒催他,直到他停下,彎身從地面撿起一片葉子。「知道這是什麼樹嗎?」
她抬頭看了一下,這是經常可以在路邊看到的行道樹,不過並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她搖搖頭,坦承道︰「老實說,我對植物沒研究。」
「我也是--曾經是……這棵樹叫台灣樊樹,夏天時整個枝頭都是黃花。」
「啊!我想起來了!原來就是這種樹。」
「是的。」他安靜片刻。「在她出國第一年,我們之間的聯絡幾乎都是靠信件,原本是想用計算機網絡維持聯絡的,但--世上就是有一種人,你會覺得只適合生活在遠古時代,而不是現代,電器一踫到她,便全失靈了,損壞率高得驚人,我送給她的筆電,她帶去沒多久就摔壞了……」
她听了忍不住笑出來。「終于--」
「終于?」
她笑道︰「終于覺得你口中這位女子比較像正常人了。」
「哦?」
「之前听你形容,只覺得『她』完美得不像這個世界上會存在的人,听到你這樣說,總算讓我覺得有些『正常』了!」怪了!明明是帶笑的講,但听起來為何會有些剌耳?
他微扯嘴角。「她--」想了一下。「有些缺點是不會刻意記在心中,雖然之後找了許多理由去責怪她、去怨她,包括任性、自我,可偏偏這些缺點卻使得她的個性更強烈、更迷人,當初之所以被她吸引,也就是這份特別。」
「我懂!有些人性格特質就是外放,一眼就能吸引人,所以……之後--你們都用計算機以外的東西聯絡?」她把話題拉回。
「是的……」他目光飄向遠方。「在她離開的第一年,她的來信是我生存唯一的動力……」
幾乎在她走進通關處的那一刻,我的人就空了,可當她轉過頭,對我笑著揮手說再見時,我還是扯出了笑容,祝她一路順風,直到再也見不著她的身影。
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台北的--沒有出車禍而亡,真的是上天保佑。
可那時真覺得死了就好,這輩子從未有過如此痛苦的感受!
以為心應該也跟著她去,可只要想到她,心就會酸、就會暴痛,思念成了鞭,每想一回,就狠狠落在我的心頭,弄得我巴不得整個人都麻痹了,如此一來,使可以不要再承受那痛。
有時會覺得的傷痛是單純的,可在心頭、在靈魂的痛,是讓人難以承受。
她到達,進學校宿舍安定後立刻撥了電話給我,在听到聲音的剎那,心平靜了一小段時間,可沒過多久,心頭酸刺感再起,直到開始習慣與這份感覺共處。
在她離開後的第五天,我收到了她的信,那信幾乎像救命的浮板,我用力的、緊緊的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