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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來的總會來,逃避不得。
獨立生活的這些年來,心琪早已經學會面對現實,所以,她自動拎著行李,乖乖的用于鼎中送來的鑰匙打開門。
晚上七點,屋里漆黑一片;然而,迎面襲來的濃重煙味,讓她的鼻子發癢。她先迅速打開所有的窗戶讓空氣流通,再倒掉煙灰缸里滿滿的煙蒂。
「哈啾——」她忍不住還是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繼續把四散的物品歸位,動作輕巧的從客廳整理到廚房。
熟睡中的于鼎中,是被一股濃烈的咖啡醇香給喚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朝香味來源挪動腳步。
眼前,廚房的燈光明亮,咖啡和咖哩的香味陣陣撲鼻,縴秀的人影背對著他在流理台前不知道在切些什麼,女人在廚房里忙碌……他倚著牆不打擾的靜看,品味著心頭那抹暖融融的滋味……這是他從小到大一直憧憬的溫馨畫面。
空間中多了一個人,心琪下意識的回頭,只見于鼎中亂著發,著胸膛,下半身只套了一件寬松的海灘褲……看起來帶點危險的性感。
她擠出練習多次的笑容,故作鎮靜的開口,「哈羅!我應該說‘早安’,還是‘晚安’?」他干嘛這樣傻傻的盯著她看?害她又開始緊張起來。「你……你通常都睡到這時候嗎?」
斜挑起眉,他帶著懶洋洋的笑容問︰「你關心我?」他感覺心情大好。
她防備的挺直脊背,急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既然是來料理你的三餐,當然得知道你的生活作息,否則,我哪知道幾點該準備好飯菜。」
「真是個掃興的女人。幾點了?」他懶懶的撥開蓋在眼前的發,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濃濁,對自己的絲毫未覺。
「八點。」
「我下午一點才睡,因為我的白痴老板堅持要開會。」他喝了口咖啡,贊嘆著,「好喝!真奇怪,同樣是用機器煮的,怎麼我煮的喝來就像毒藥?」他喃喃自語著。
「別喝太多咖啡,小心又胃痛!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她叮嚀著,轉身繼續手上的工作,「你可以先去洗個澡。」
心琪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段對話听起來有多麼親密自然,語氣中又不經意的流露出多少關心。
但于鼎中卻注意到了,這段話讓他覺得受用極了,他簡直是飄飄然的邊哼歌、邊沖澡。
幾分鐘後,他肩頭披了條毛巾,發梢還滴著水出現在餐廳,對著忙碌地端菜上桌的心琪問︰「喂!你何時搬來?」
「我已經搬來了。」
她指指靠放在牆角的兩個大旅行袋。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可以去幫你搬。」他的語氣悶悶的。
「不用了,我的東西很少,再說,我習慣凡事自己處理。」
好意又被當面拒絕,真讓人郁悶!于鼎中相當不痛快的扔出話,「你干脆直接告訴我說,你不需要我多管閑事。」
「我又沒有這個意思。」心琪有些委屈,這人怎麼老喜歡莫名其妙的發火?
他故意不看她,但是眼角余光卻仍能清楚的看到杵著的人影,實在教人無法忽略,于鼎中忍不住的開口說︰「你站在那里做什麼?坐下來吃呀!」
「我在想,佣人好像不該和雇主同桌吃飯吧?」
「啪!」
他氣勢驚人的摜下手中的筷子,扭起雙眉低吼,「你很喜歡惹我生氣是不是?我又沒那個意思。」
「我……」
這一次,她很聰明的將到口的話吞下肚。
其實,心琪是真心希望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雇佣關系,不要牽扯太多。
她無聲的嘆口氣,依言坐下來吃飯。
好一會兒後,她才吞吐不安的建議,「你要不要先去套件衣服?會著涼的。」她實在很難面對著男人半果的身體吃飯,尤其是從他發梢滴下的水珠,就沿著他褐色的健壯胸膛,淌下他結實的小骯……哦!這畫面實在是太刺激了。
怒氣頓時奇妙的消退,于鼎中好奇的打量著對面低頭吃飯的心琪,模著下巴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我沒穿衣服的模樣,你都看過了。」
他很干脆的改移到她身旁,靠坐著餐桌,故意彎身暖昧的低喃,「我的身體,你應該很熟悉的,你現在……不是在害羞吧?」
于鼎中光果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兩人的距離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害她手臂上的寒毛開始不爭氣的豎立站好。
「你……你別這樣,我們……我們說好……不提過去的……」
她僵住身體無法動彈,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更敏銳的感覺到一抹陰影朝她接近,鼻端傳來的肥皂香黛得人昏然欲醉,熱麻麻的感覺從脖子往上蔓延。
原來他依然能夠左右她的情緒!
這項認知,讓于鼎中的內心浮現滿足的喜悅。
好半晌,他嘴角噙著笑,輕輕拍拍她的頭頂。「你尷尬別扭的模樣,真可愛。」話說完,他就自顧自的進入書房。
心琪僵凍的動作,直到房門關上好久以後,才慢慢的「解凍」。
瞧瞧她讓自己陷入什麼樣的尷尬狀況中?進退兩難,宛如陷在泥淖中。
他根本不需要說什麼、做什麼,只要出現在她面前,她那好不容易擁有的平靜就會動搖。
包糟糕的是,禁錮的回憶和感覺,也會不受控制的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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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的觀察下來,心琪已經知道于鼎中畫伏夜出的生活模式,當然,這也方便她躲避。
晚上十二點,心琪竟然還沒回來!
于鼎中一邊留心盤勢,一邊注意客廳的動靜。
時針一格一格的往前移,剛開始,他猜測她肯定是和朋友在外頭狂歡不歸,于是怒火狂燒,男人親密的替心琪戴上帽子的畫面,不停地在他腦中重播。
凌晨一點、兩點、三點……
怒氣慢慢的收斂下來,他反而開始擔心,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就這樣,整夜心神不寧的等待,起起伏伏的反復激蕩著不同的情緒……
「Jerry,NTFT股要不要加碼買進?」地球另一端的屬下盡職的提醒。
「先不要。」
于鼎中整個人往後倒進椅子里,疲憊的揉揉眉心;看著電腦熒幕里困惑臉孔解釋道︰「Iris,今天我們保守點,暫時按兵不動。」
自Iris擔任他的助手兩年來,Jerry向來作風狠勁、大膽積極,現在竟然會說出「保守」兩個字,真是太奇怪了!但她硬是壓下疑惑,聰明的不多做探問。天色從墨黑轉為灰蒙蒙的顏色。
「喀!」
開門的聲音,讓他立刻像彈簧似的彈跳起來,大步朝向聲音來源前進。
他像幽靈般無聲地潛伏在暗處,觀察心琪進門的舉動。「總算回來了。徹夜狂歡還愉快吧?」
突然出現的陰沉男音,害心琪嚇了一大跳,反而沒細听他的問句。
于鼎中往光亮處挪移一步,從書房傳來的燈光,把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拉得細長,也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早安,你公事都處理完了嗎?我先去做早餐。」他肯定又抽了一夜的香煙,光是從書房口傳出的煙味就讓她想打噴嚏。
當心琪走過他的面前,大手順勢鎖扣上她的手臂,惡狠狠的逼問,「回答我的問題!徹夜狂歡還愉快吧?」
上臂傳來熱辣辣的疼痛,于鼎中大吼的音浪,大大說明了他正在氣頭上。心琪勉強組合起昏沉的神志,呆呆的反問,「什麼徹夜狂歡?」
雙手扣住她的臂膀,醞釀了整晚的怒火潑灑而出,于鼎中火大的提高音量,「你把這里當成什麼地方?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就算是暫住的旅館,進出也要登記吧?一整夜沒回來,又沒有交代行蹤,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而且,就算我想出去找你,都不知道該去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