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員工宿舍外喂了一夜的蚊子,七點一到,門鎖設定自動開啟後,杜舒庭立刻奔進房里換上衣服,顧不得補眠和未完全退去的宿醉,她又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不管她的能力如何,也不知道她得花多少時間,她一定要把辜京徹的新娘找回來還他。畢竟禍是她闖的,她有責任。
而且只要她找回新娘,辜京徹就再也沒有立場要地負一些奇奇怪怪的「責任」了。
她下了員工電梯,人還沒出飯店,在經過客房部副總郭菁華的辦公室時,就被叫住了。
「杜舒庭。」
「副總。」
「你今天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怎麼會出現在總統套房外的走道上?還穿著睡袍。」她丟了一片光盤在杜舒庭眼前,不甚客氣地直接質問道。
杜舒庭驚愕地抬眼。她竟然忘了走道上的監視攝影?這下子她該怎麼解釋?
「昨天除了總裁和辜先生住在頂樓的總統套房,你應該沒有朋友也住在頂樓吧?」
杜舒庭無法辯駁。
「你搔擾客人,不守紀律,實在不可原諒。你東西整理一下,到會計部領錢。」
「不要!不是的,副總,我、我……」杜舒庭不知該如何解釋,又不能把昨天的事情說出來,當場急得眼眶紅紅的。
冰菁華還算明理,等著她的解釋。
「我……其實辜先生是我的朋友,昨天……昨天我去鬧洞房的。」她愈說愈小聲,眼神還閃爍不定。
為了這碗金飯碗,她不得不撒點小謊,但願老天爺會原諒她。
「穿著睡袍去?」
「不是。是是是……是我的衣服被紅酒弄髒了,他好心借我換上的。」
唉!現在她終于明白了,說一個謊,真得用千百個謊來圓。
她的話雖然合理,但閃爍的神情仍令郭菁華懷疑。
「這件事,我會親自向辜先生求證。」
說著,她立即撥了電話上頂樓,不一會兒後她鐵青著臉說道︰「辜先生說他不認識你。」
杜舒庭倒抽一口氣。「怎、怎麼會呢?」
她當了辜京徹一天的假新娘,初吻被奪了、身子也被看光光了,他卻說他不認識她?難道他真那麼恨她,非要整死她,他心里才能獲得平衡?她感到無比心痛。
「你不但騷擾客人,還說謊欺騙主管,御皇酒樓再也容不下你這樣人格極差的員工,你去領錢吧!」
「對不起,副總,我不是有心的,我……」杜舒庭脆弱地掉下了淚。
為什麼昨天還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她,今天卻好象身處煉獄中呢?
「不用說了。」鐵面的郭菁華當場簽下了資遣公文。
杜舒庭眼見事情再也不可挽回,拭著淚靜靜地走出去。
「杜舒庭,等一下。」電話聲響後,郭菁華及時叫住了她,然後又對著話筒說起話來。「是、是、是,我明白了,很抱歉打擾您。是,您稍等。」
說完後,郭菁華把話筒交給杜舒庭。「電話。」
杜舒庭不解地看著電話,但也依言走過去接起。
「你的名字是杜舒庭?」
是辜京徹!她痛恨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是又怎麼樣?」
「你從來沒跟我提過。」
罷才郭副總突然問他,他還真想不出有「杜舒庭」這個女人,要不是他將昨夜那個穿睡衣的「女人」聯想在一起,及時撥了電話下來解釋,恐怕這個女人就要受懲罰了。
杜舒庭吸著鼻子,「浩劫重生」後的她,淚掉得更凶了,可是語氣中卻不自覺地露著嬌嗔。「你也沒問過我呀!」他這是在解釋他剛才為何說他不認識她嗎?思及此,她的心情一松。
「上來。」
「什麼?」他突然的話,叫她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叫你上來。」和笨女人說話,總是要浪費一點時間。
「我為什麼要上去?」她說過下再見這個男人了。
「我早餐還沒吃。」
「你早餐沒吃關我什麼事?我負責中式餐飲的午晚餐,可不是早餐。再說,我今天休假。」她還是不想見他。
「我要吃稀飯配油條。」他自顧自地說道。
「誰理你!」
「給你十分鐘。」說完,他掛上了電話。
「你怎麼可以這麼霸道!」杜舒庭朝著只剩嘟嘟聲的話筒叫道。氣昏了的她,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所在的場合。
「你們聊完天了?」郭菁華臉上表情怪異,不知是該斥責自己的員工用她的電話聊天聊到忘形,還是該客氣地對待杜舒庭。畢竟辜京徹是御皇酒樓的大客戶,而杜舒庭又是他的奸朋友,得罪下了。
「啊?」杜舒庭看清了狀況,臉倏地一紅。「對不起。」
「下去吧。既然你真是辜先生的朋友,這份資遣書我就撕了。辜先生要你送早餐上去,你就送吧,千萬別因和辜先生熟識,就怠慢了他。他們夫妻現在可是我們飯店的貴客。」
「知道了。」誰跟他熟識呀!
杜舒庭低著頭,滿月復委屈地走出辦公室。
杜舒庭推著餐車,小嘴撅得老高。
都是霸道的辜京徹執意要她送餐,他可知道,為了這一餐,她還得跑回宿舍換上制服,然後再以百米的速度跑回中餐廳?
她泄忿似地猛按電鈴。
奔京徹開了門,視線不在餐車,而是落在杜舒庭噘得老高的唇上。
他冷嘲道︰「原來早餐的附加甜點,是你的吻?」
「辜先生,請讓我為您上餐。」杜舒庭忍著氣,不理他,只想上完餐,趕緊走人。
「替你解了圍,你不感激我?」他倚在門邊,不讓她進入。
早上的他,一身的休閑服,雖然臉部線條仍是俐落、剛硬,但看起來卻不再那麼嚴厲,反而親切多了。
杜舒庭不禁想象起他對她笑的樣子,可是任憑她想象力用盡,還是無法將「笑臉」套用在他臉上。
他是天生不笑,還是真有人欠了他天價般的會錢?
不過,他要笑不笑,都和她無關!
奔京徹看著她。今天的她頭發沒再結成髻,也沒用「化學粘膠」弄出鳥窩似的怪發形,及肩的長發柔順地垂在她的頰旁,部分較短的發尾搔著她修長白晰的頸項,看起來好象在誘人用手撥開她……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
「辜先生,借過一下,讓我為您上餐。」
房里的電腦嗶嗶兩聲,表示有視訊進來,辜京徹看了她一眼後才走進去,而杜舒庭也乘機趕緊進去上餐。
上完餐才要溜,辜京徹卻拉住了她,還塞了一仵睡袍給她。
「快把睡袍換上。」辜京徹壓低著聲音,神情有些緊張。
「為什麼?」
「爺爺要見他的『孫媳婦』。」他扒梳著發。「該死!我竟忘了今天要向他老人家敬茶。」
「那也不能讓我穿著睡袍向他敬茶呀!」
「你以為你這身制服會更好嗎?千葉人壽的千金怎麼可能會是飯店的服務生,你說他不會起疑嗎?」
「可……」
「快點,我先去拖延一下時間。」
又要換衣服!怎麼她淨遇些倒霉事呢?
換好衣服後,杜舒庭戰戰兢兢地走到辜京徹身邊,挨著他坐下,低垂著頭,不敢直視辜爺爺,怕他看穿她。
「抬頭讓我看看。」老邁的聲音,輕聲地說著,像是怕嚇到這個美麗的小媳婦兒。
「爺、爺爺……」杜舒庭緊張萬分地叫人。
「嫁來辜家還習慣吧?」
「習、習慣。」
「阿徹生性比較冷淡,還常常繃著一張臉,又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放心里,你別以為他不愛你,我家阿徹其實很溫柔的,他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杜舒庭看著一臉怪異神情的辜京徹,忍著不笑出來。這算是辜京徹的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