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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皇子 第10頁

作者︰駱沁

黑韶接過棉巾,用力在臉上一抹,那沁涼的溫度讓人暑氣全消。低頭一瞧,巾上的髒污讓他摔起了眉。

「我先告退了。」將棉巾遞給等候收拾的宮女,黑韶開口,扭扭臂膀,他現在累得只想當場躺平。

「我吩咐宮女備膳了,用過再走。」靳嵐平淡的語氣里完全沒有商量余地。

他還能說什麼呢?黑韶無奈地一聳肩,跟著靳嵐走進昨晚用膳的亭子。想起昨夜的情景,心里默禱靳嵐可別又突然翻臉。驀地動作一頓,正要坐下的態勢硬生生停住;他這才想起,靳嵐今日沒有按時在此候著秀妃娘娘啊!

「靳嵐,那個秀妃娘娘探訪的時間早過了,她撲了個空會不會有什麼影響?」‘黑韶問道,可別為了這件事害靳嵐丟了太子地位。正接過宮僕呈上酸梅湯的靳嵐杯舉至唇邊,頓了下,眼中閃過一抹慌意,隨即被淡淡的反抗掩蓋,又繼續啜飲。

「沒事的。」靳風將杯盞放置幾上,向清浥宮人口輕輕地。掃了一眼,目光調回,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自會有人來替她‘伸張正義’。」

黑韶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暗地吹了聲口哨。這排場較之

昨日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吶!為數眾多的護院持刀開路,接下來的是數不清的宮女大監,正主兒都還沒走至亭邊,一堆閑雜人等就已將清幽精致的庭園擠得水泄不通。

要耍氣派也不是這麼個耍法呀!黑韶無法苟同地猛搖頭,一瞥眼,清楚看見靳嵐因心愛的庭院被人踐踏而臉色一沉。

看那被拱護在眾人之中的男子身著金衣,上至發冠下至及履,無一不閃著金輝,那全身光芒反射讓人幾乎無法正視。黑韶皺起的濃眉更是大肆糾結。這想當皇帝的宣告也太昭然揭露了吧?一點也不懂得掩飾,就只差沒把皇袍加身了。

「他是……你的皇弟靳菽?」黑韶靠近靳嵐小聲問道。

「嗯。」靳嵐輕應了聲,在看見一名護院為了幫靳菽開路,踢散了地上模擬山水景色的假石一角時,神色更加峭寒。

糟了!黑韶暗叫不好,趕忙端起茶盞,陪著笑遞到靳嵐面前。「喝杯茶順順氣吧!」看來開戰時刻不遠嘍!

靳嵐冷然地撥開他的手,一抬頭,目光剛好迎上踏進亭子的靳菽。

「有事嗎?」靳嵐看向眼前這名同父異母的皇弟,語氣冰冷得沒有半絲溫度。

直至此時,近距離減弱了金光的折射,黑韶才有辦法看清靳菽的面貌。容色白皙,眼小、鼻大、嘴尖,兩頰削瘦,四肢骨瘦如柴,偏偏頭顱又大得異常。兩只小眼賊溜溜地轉,一點皇室氣質也無,若除去那身華貴服飾,像極了街頭的小癟三。

黑韶在腦海拼了命思索,昨兒個傍晚見的秀妃明明不是長成這副德性啊!難不成陵嵐國主長相如此?轉頭偷看了靳嵐一眼,暗自慶幸,還好靳嵐不像父親。

「沒事不能來看看皇兄您嗎?」靳菽桀桀怪笑,不用人招呼,徑自坐了下來。「听說皇兄操了整天的兵?那可累得緊嘍!懊不會是有什麼打算了吧?」

累的人是我吶!黑韶在一旁不悅地抿著唇,雙臂環胸斜睨靳菽,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防備。這小子擔心靳嵐擁兵自重,一得到消息就來探虛實了。

靳嵐俊容一板,根本不屑與他多言,只淡道︰「我國兵力太弱,需要加強。」

「陵嵐向來以文立國,根本不曾有外敵來犯,皇兄又何必杞人憂天?」靳菽嗤之以鼻,靳嵐根本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太子地位,私下訓練了一批專供他差遣的私人軍隊。靳菽狠狠地瞪了靳嵐一眼,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原本就冷凝的面容更是面無表情,靳嵐對靳菽的短視淺

見感到可悲。那短淺的視野只專注于皇位爭奪,卻完全忘了國勢安危,如果真要把陵嵐交給他,那麼陵嵐怕終將毀于婬逸吧!

「難不成……」靳菽原本笑得虛假,突然兩眼精光一閃,相貌猙獰。「掌握了兵權就不用再去畏懼任何人,可以為所欲為,這招高啊!」

靳嵐對于靳菽的恣意揣測並不曾費心辯解,只是微眯的眼透露著難以察覺的不耐,仰首看向亭外的皎月,不再正眼看他。

「我就說吧!被我猜中了,唉,」靳菽見靳嵐對他根本不理睬,怒火上升,用酸溜溜的口吻對站在一旁的僕從大聲說道︰「沒有專屬軍隊,怕哪天讓人看了不順眼,怎麼彼鏟除的都不知道。兵馬耶,陵嵐國中士兵橫行,怎麼得了!我這眼中釘給人拔了沒關系,但害得百姓人心惶惶可不得了;皇兄,你就高抬貴手吧,別再放縱私心了,多為國家想想。」說著便苦起了臉,一副犧牲小我的悲愴神情,滿園的隨從立即附和,「太子請高抬貴手」的聲喊此起彼落。

這番顛倒是非的污蔑話語讓靳嵐心中的怒意奔騰,握緊了拳,不住地微微發抖,他以為她不知他和李元樵的勾當嗎?他們在陵嵐城郊的一座院落養了一批武人,他們的用意又何在?她不曾指責他們,他倒反而先聲奪人了?

「哈!」一旁的黑韶當場很不給面子地爆笑出聲。「眼中釘?這根眼中釘可難拔得緊吶!」譏誚的話語挑釁意味濃厚;

諷刺間黑韶側頭不著痕跡地看了靳嵐一眼,見靳嵐依然是一臉的雲淡風清,那一席話似乎沒听入耳;但他清楚得很,靳嵐不過是為了顧全兄弟之情而按下怒氣。黑韶一挑眉,靳嵐修養好可以任靳菽說去,但他這個外人可看不過去,忍不住開口就是一記回馬槍,又狠又凌厲。

靳菽正罵得興起,兼之眾人拱捧,飄飄然地好不得意,突然被人打斷了冷嘲熱諷,氣得當場瞪大了眼,一拍石案猛然站起,嘶聲叫嚷。「誰?誰打斷我的話?給我滾出來!」

「兄台,在這兒。」黑韶好整以暇地靠在石桌,以手支頷,斜睨著他。

靳菽循著聲音來源看去,微微一怔,哪里來的這號人物?隨即又恢復狂然跋扈的態度怒吼著。「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在這里撒野……」

「喲喲喲,這句話有待商榷哦!」黑韶伸出右手食指在靳菽面前晃了晃,不以為然地抿唇搖頭。「撒野的東西恐怕另有其人,還有這位兄台稱自己為‘東西’不太好听吧?」

這不是擺明了在說他嗎?靳菽氣得火冒三丈,手指著黑

韶,直逼鼻尖。「你……」

黑韶突然迅速站起,手刀往靳菽腕間一劈,看來沒什麼力道的攻擊,卻讓靳菽捧著手直跳喊疼,活像只被踩著尾巴的猴子。

「這里是清泡宮,未經太子許可竟敢帶著大批隨從擅自闖入,放肆!」黑韶厲聲喝道,方才的閑靜已消逝無蹤,此時的他氣勢迫人,凜凜生威。

靳菽被他的氣勢震住,隨即憶起自己的身分,一個堂堂的皇子,居然任由一個野夫草民斥喝污辱?

「報上名號來!」靳菽氣得渾身發抖,手腕傳來的劇痛,不啻是火上加油,一掌揮開上前檢視傷勢的貼身太監,指著黑韶叫囂。

「想再來一記嗎?」黑韶又恢復平常的灑月兌模樣,手掌一揚,黑眸盈滿了戲弄,看到靳菽忙不迭地將手藏到身後時,唇角勾起,低低地笑了兩聲。

「來人吶,將他給本座拿下!」靳菽氣得臉色青白交接,命令一下,守在亭外的士兵立刻一擁而進。

只見黑韶依然漫不經心地笑著,輕輕吹了聲口哨。「好個沒有專屬軍隊啊!您真是謙虛了。」沒有軍隊聲勢就如此浩大了,要真組了個軍隊,怕規模要比雲綢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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