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跟粉娃玩鬧的妒意不同,它來得那麼濃烈。讓她好害怕,怕這股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緒,俊朗有成的他會有過多少女伴?而他,竟不願踫她……為什麼?柳爾雅逞強地在唇瓣留下齒痕,那麼深,幾近破皮,也不讓啜泣逸出口中,不願面對內心的脆弱。
室溫過低,蜷縮在沙發一角的柳爾雅卻不願起身調節溫度,有些自虐地將自己開放在冷冽的空氣中,空洞的大眼不曾一眨,盈眶的淚潸潸而下,也把心滴穿千瘡百孔。
原來愛戀是這麼苦,直教人沒了魂魄,好苦、好苦,明明知道不該深陷,應該回頭,卻情不自禁地一步步靠近,無可自拔。安格魯的溫柔是張下了迷咒的網,網目細膩,將她牢牢地困綁,她不能,也不願掙月兌,卻被細致的網繩割得遺體鱗傷。
本來以為自己堅強到足以承受,能夠一笑置之的。
事到臨頭,理智在吶喊,心智卻背道而馳,她也不想這樣。
以前還曾為情黯然失神的莫海藤不表認同,沒想到現世報如此快,如今叫她也嘗了苦果。想回去,想回二十一世紀,想逃離這里,但她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夜好涼,好冷,睡意席卷而來,在夢中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紀,就這麼吧,短暫的逃離也罷,不想動了……
第八章
一夜無眠,受盡煎熬的臉盡是憔悴,兩眼血絲充斥,剛毅的下巴長滿青色的胡渣。一夜的等待,盼望著那嬌俏的身影會出現在敞開的門口,軟語訴說歉意,祈求原諒,沒想到,她竟鐵了心!
不管她了,暴怒下的他失了自持的耐心,經過隔鄰,原先屬于她卻未曾使用過的房間時,卻仍然不由自主地引頸張望,被褥整齊,該死的她跑哪兒去了?
安格魯心急如焚,三步並作兩步急馳下樓,發覺失了蹤影的她在客廳沙發上睡得正沉。悄聲走近。迷戀地彎子細細端詳,為何如此對我?憶及昨晚她的冷淡,心中一陣抽痛,手撫上她的臉龐,發現到她正發著高燒。
天哪!昨晚離去前因滿懷憤怒,忘了把微涼的溫度調回,她竟然身穿薄衣在這種氣溫下睡了整夜?
安格魯自責地將她抱起,輕如鴻毛的她好似風一吹就會散了,讓他一陣心痛。高熱致使桃腮染上二抹紅雲,剛剛失神的他沒有及早察覺,他早該注意到的。
神智昏迷的柳爾雅口中斷斷續續地發出囈語,他無法辨認那些話,應該是她的母語,雖然不明意義,但見她神色滿是哀淒恐懼,讓他揪緊了心,將她的螓首按在胸前,該怎麼做才能撫平你眉宇間的愁?告訴我……
取來厚柔的羽被,將房內溫度調至夏溫,慌亂地找尋櫃子里的藥品,一不小心,手一掃,瓶瓶罐罐撞掉滿地。
你在做什麼!安格魯自我怒斥,額抵牆雙目緊閉,安撫心神,六神無主對爾雅有何助益?再張眼,驚慌已不復見,熟練地做了緊急處理,冰枕置于腦下,濕涼的毛巾置于額上,取餅藥水,扶起柳爾雅喂食,昏迷中的她卻將藥水盡數溢出。
安格魯頭一仰,將藥水盡含口中,低頭覆上她過于火燙的唇,舌強力地撬開牙關,緩緩藥水度入。
和J取得聯系,沒有多言,只是簡潔地交代幾句,托為代理職務。J也沒有多問,心中明了,一向以病人為重的安格魯不會無故請假,柳爾雅的情況並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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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魯坐在床側,執起柳爾雅的小手在頰上摩挲,深掬指間芳香,異常冰冷的指尖讓他心煩。
敖上她耳畔輕聲低語。「你睡了足足兩天,J和老大他們都吵著要來看你,我不許,怕他們吵了你,你也很清楚,有他們在的地方是不可能安靜下來的。」
「那天我等了你一整晚,為什麼不回房?生我的氣嗎?別就這麼否決了我,至少告訴我為什麼生氣。」
「你看,我胡子沒刮,要是你醒來看見又要罵人了。
可是,知道嗎?我就愛看你嬌嗔的模樣。「
「你是不是怪我不會甜言蜜語?怪我不夠溫柔體貼?
天知道,當你熟睡時,我已經在你枕畔說上千百回,只是你不知道,我試過當你的面對你表白的,但是只要你澄澈的眸子對上我,我就緊張得說不出口,我試過的!「
「我發誓,只要你清醒,我一定會將滿懷的話全部傾巢而出,永遠別這樣對我好嗎?不要對我冷淡、不要對我失望、不要在還沒接受我就將我全盤否定。天知道。
我愛你多深,老天,給我一個機會,別讓我什麼都還沒說出口就離我而去,別……「語至尾端已略帶哽咽。不知何時,淚已悄然滑落,在被單上暈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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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日間,柳爾雅燒了又退,退了又燒,全靠藥物壓制著,安格魯對于自己的無計可施心焦不已。柳爾雅體內對于三十一世紀的抗體還沒具備完全,病來得如此突然,甚至沒有留給他時間去觀察她的狀況。
喂食的液狀食品全都無法入口,只靠著吊點滴維持,神智處于半昏迷狀態,眼眸半合,瞳孔焦距渙散失神,全失了平日清靈耀黠的光芒。
她一直睡不安穩,不是驚慌高喊,就是虛弱申吟,伴隨哽咽是決了堤的淚,除了伸手抹去,別無他法。她拒絕讓他進入她的眼簾啊!
炙人的高溫灼紅了粉頰,全身滾燙,溫度卻無法傳遞到達指尖,在夏溫的環境,裹在厚被中的柳爾雅卻滴汗未出,除了試著讓她出汗已無計可施,否則燒永遠也不會退。
安格魯將全身衣物除去,站在床側,盯著柳爾雅,沒有絲毫,有的只是殷切的期盼,盼她可人的笑顏。
輕柔地褪去柳爾雅身上的衣衫,翻身上床,伸手攬過她,健壯的手臂緊緊環繞著,在一層層棉被的包圍下熱切地傳遞體溫。別這樣折磨我,求你……
柳爾雅下意識地圈上他的腰,囈道︰「別丟下我……」
不會,我不會丟下你,就算世界末日再次來到。我依然會守在你的身側。安格魯收緊雙臂,暗自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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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爾雅走在漫無天際的迷霧中,四周一片昏暗。像沒了地心引力,身子浮啊沉沉,找不著重心,頭卻又異常地沉重,天地茫茫,不知該往何處去。
安格魯呢?憶及身旁少了依靠,柳爾雅心慌地四下尋找,驀然,有個聲音譏哨道︰他早就不要你了!她聞言怔然,淚珠滾滾而下。是啊,安格魯轉身離去的背影,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的決定,他不要她了。
柳爾雅無助地跪坐下來,環膝流淚,她能去哪?心好痛,好痛……她咬著唇,硬是不讓嗚咽流泄出口。依稀听見啜泣聲,是誰?那個聲音听了更令人心酸,難道有人也跟她一樣嗎?凝神一听,聲音或遠或近,才發覺,竟是由自己喉頭發出。
她笑了,笑得哀淒,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懦弱,哭得這麼肝腸寸斷的。但,無法,心真的好痛啊……
隱約,遠處有股甜美的嗓音在殷切呼喚,似天籟,柳爾雅抬起布滿了淚痕的臉,迷蒙的眼茫然地盯著那一抹光亮。像被蠱惑了般,不由自主蹣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