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孕,不是被囚的要犯。」她固執地搖首,還不想那麼快就又回去那個充滿藥味的房里。
盯著脾氣又發作的她,余美人在平定了氣息之後,拿她沒轍地嘆了口氣,彎身將她挪了挪位置,坐至她的身旁將她擺在他的懷里,再拉起大氅將她給包緊。
「那我陪你。」
她微微側首,「你的營里沒公務要忙嗎?」
「就算有,現下也都沒了。」給她留在這一直挨冷那還得了?在她心情變好之前,他還是看著她比較妥當。
听著他語氣里的讓步,君楠側首想了想,打開外氅離開他溫暖的懷抱,與他面對面地坐著。
「坐好,不許動。」在他想把她拉回去時,她指著他的鼻尖下令。
不顧她的反對把外氅月兌下來披在她身上後,余美人這才照她的話靜坐在原地,任她直盯著他左看看右瞧瞧,還伸出手在他臉上揉來揉去,不時以指戳戳他的胸膛,再按按他臂上的肌肉。
「你……在做什麼?」完全想不通她想怎麼樣的余美人,在全身豆腐都快被她吃光時,忍不住舉手發問。
她很嚴肅地表示,「我突然發現我似乎不太認識你。」
「……所以?」
「不要動,也不要出聲,待我想清楚了我再告訴你。」雖然他的內在她只懂了一點,最少她可以在外在補強一點。
奉命照辦的余美人,只好僵著身子,一直不動也不出聲,任她看個痛快。只是在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她卻依舊深深陷入沉思,什麼動作或表示也沒有時,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你有沒有用午膳?」她不會又忘了吧?
「別吵我。」
「今早的藥你喝了嗎?」她一定又是偷懶不肯喝。
「閉上嘴。」
所說的話都被她當成耳邊風,又不知她到底在想什麼,余美人才打算放棄想強押她回棧時,她突然開口。
「為何你叫美人?」這個問題她好像一直沒有問過,似乎也從沒人敢問過他。
很不想提及這事的他扁著嘴,一把將她給拉進懷里抱穩,將她蓋妥且渾身溫暖後,才不情不願地說出那件糗事。
「因當年我娘在懷我時,我那個不會相肚皮的親爹,誤以為懷的是個女娃,因此在我尚未出生前,他就替我取了名並將它排在祖譜上。」就連讓他翻案的機會也沒有。
「我爹也是這樣……」君楠的反應,並沒有像曾听過這事的人一樣哈哈大笑,她只是深有同感地朝他點點頭。
「你瞧夠了沒?」他伸手模模她有點涼的臉蛋,在她還是一直看著他時,他有些受不了地將她的頭壓靠向他的頸間。
窩在他的懷中,動也不想動的君楠,仍是一逕地在想著些什麼,他在她久無動靜之時,深深嘆了口氣。
「別再亂跑了,不然我真的會拿條鏈子栓在你身上……」
「我會砍了你。」她秀氣地打了個呵欠。
他微微輕笑,「你這只紙老虎才下不了手。」她同他一樣,光只會在嘴上說說而已。
「我累了,想睡……」被他體溫薰染出睡意的她,眼皮開始往下掉。
「睡吧。」他沒有反對,只是開始在想,待會該如何把睡著了的她給弄回家。
伸出一手環住他的胸膛,並找妥了睡姿後,就快睡著的她,細聲地在他懷里問。
「找若叫你美人,你會不會生我的氣?」通常叫過他這個名的人,下場都很難看,依她看,就算是她,應當也是叫不得。
「會。」他隨即目露凶光。
「若我喚你孩子的爹呢?」她換了個語氣,軟軟地問。
孩子的爹?
不知打哪兒生出的成就感,與就快溢出心口的滿足感,當下爭先恐後涌上余美人的心頭,令他整個人渾身感到飄飄然的不說,一顆心也在這句話里軟化為繞指柔。在照顧了她這麼久,什麼苦頭都吃過後,他從沒想過,要讓他這一個大男人深受感動且無怨無悔,對她來說,竟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你愛怎麼喚,那就怎麼喚……」他輕撫著她的睡顏,再心滿意足地將她摟緊了些。
第五章
服侍了君楠足足三個月,整個人累到一個不行的余美人,在君楠孕期步入第五個月終于不再孕吐之後,不只是他,同樣也深受其害,日日洗衣洗到手軟兼月兌皮的丹心,簡直想買幾十串鞭炮來大肆慶祝一番。
總算能夠安安穩穩一夜睡至天明的余美人,原以為這就是苦盡笆來之日,可他沒想到,樣貌原本就夠艷麗動人的君楠,在這三個月的調養和進補之下,她那有孕的身材,不但突飛猛進變得秀色可餐無比,整個人更是艷光照人,害他時常不小心閃到眼楮。
壓抑了好幾個月,原本對君楠沒有什麼邪念的他,在她從病苦的德行變成了個老在他腦海里誘人犯罪的模樣後,一反先前只打算好好照顧他們母子的心態,常在一個不小心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饑渴地盯著無限風情的她,再不然就是直朝著她猛吞口水。
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且還好不容易才安好胎,因此他不敢胡亂下手再對她亂來,也怕她會在心情不好下失手一掌打死親夫,只是這……這簡直就是另一場包痛苦的煎熬。
他究竟是造過什麼孽,或是老天真有看他不順眼到這種程度?
他才辛辛苦苦地陪她挨完數月孕吐不止的苦日,現下,居然又來另一波日夜都考驗著他定力的酷刑?
冬日的暖陽斜斜穿過窗欞映照在君楠的身上,近來嗜睡的她,正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午睡,坐在床畔哄她睡的余美人,在打從她睡著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沒法將兩顆眼珠子從她身上乖乖收回來,直流連在她紅潤的雙頰、嬌女敕欲滴的嫣唇,和她一身誘人的曲線上,並在腦海里不時回想起,那夜在山崖底下,他倆究竟曾通力合作過什麼事……
「樂將軍──」
滿腦子春色無邊的綺想,在丹心從外頭傳來的叫喚聲入耳後,這才勉強消散了些許。余美人甩甩頭,力圖振作地起身來到門外,再將寢房的房門關起。
「小聲點,她睡了。」家有神醫招牌的藺言說了,君楠能睡能吃那再好不過,這樣對母子兩人都好,現下要是能寵她的話就盡量寵,能補的話也盡量補。
「那這個怎麼辦?」丹心皺眉地看著手中指名要送給君楠的東西。
「什麼東西?」
「樂將軍的拜帖。」以往在君楠有孕之前,就時常替君楠接帖的她,有些頭疼該怎麼處理手中的麻煩。
「拿來。」他都親自去臥虎營替君楠告過假了,怎還有人找她?
沒得到君楠同意,便直接拆開帖子大方代看的余美人,才閱過一回,兩眉便極度不悅地直朝眉心靠攏。
「什麼拜帖?這分明就是戰帖。」有沒有搞錯,他的妻子都大月復便便在家中待產了,還有人這麼不識相的想找她一較高下?
「又有人打算找樂將軍單挑啦?」丹心好奇地湊過頭去,對于這事顯得已經習以為常。
哼,想找她單挑?
他光是請藺言幫她安胎就安了幾個月,萬一這個莫名其妙找上門的,不小心傷到她或是傷到他的孩子怎麼辦?單挑?不必里頭那個猶睡得香甜的君楠動手,他一人就可直接替她擺平省事。
「這帖,我替她接。」他將帖子收進懷中,躍躍欲試地扳扳兩掌,「遞帖之人呢?」也好,都幾個月沒大動手腳了,他是該動動久未動的筋骨,也正好可藉此轉移些許他對君楠的垂涎之心。
「還在客棧里等著。」今兒個除了遞帖之人外,還有一堆老面孔也一塊跑來客棧,想要見見君楠那張許久不見的芳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