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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花 第22頁

作者︰綠痕

晴蒼無雲,一池的清香據滿水面,楚婉靜靜看著水中遍生的蓮。

現在在她的身邊,什麼都沒有了,沒了親情也沒了以往與他人的牽系,只剩下一個朵湛,可是朵湛,卻又讓她覺得陌生。

夜半醒來,見他在夢中申吟、掙扎,在燭下凝視著他的睡容,她好想探入他的心底,問他,夢見了什麼?

只是一段日子不見,她卻覺得他們似乎已經分別了數年,她幾乎都忘了,時間能夠改變一個人,她的等待,究竟等到了什麼?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嗎?

朵湛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池面上,她怔了怔,水色的杏眸固定在池面上的人影不動。

「在看什麼?」他挨坐在她的身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她沒有回頭,「你。」

遲疑地,朵湛伸出手,以指輕輕轉過她水女敕的粉頰,看她迷惑的眸子游移在他的臉龐上。

「你像個陌生人。」她涼涼的指尖順著他的五官游走,像在復習又像在重新認識,「很熟悉又很遙遠,就像我不曾見過似的。」

她的敏銳慧心,令他暗暗心驚。

她知道了什麼嗎?還是她看出來了?可在她的眼眸里,他又讀不出什麼來。

「你感到很失望?」忐忑地,他將緊束在喉際的聲音釋放出來。

「不。」楚婉緩緩搖著螓首,「我曾說過,你有著我看不見的一部分,而那部分,是你一直藏著的。對于你所藏著的部分,我並沒抱任何期待,怎可能會有什麼失望?」

朵湛不知道,在楚婉將這些話說出口前,他一直深深緊屏著氣息,害怕和期待在他的胸口形成一種窒人的緊繃情緒,令他喘不過氣來,但在她把話說出後,他顫顫地深吐出一口氣,像繃得太緊的弦獲得了松弛。

楚婉輕柔似絮的身子,涼涼地熨貼在他的身軀上,讓朵湛忍不住埋首在她的發里,關于她所有的點滴記憶,在她的身子一回到他懷里時全蘇醒過來。

他記得她喜歡他這般摟住她的腰,記得她喜歡靠在他懷里,用她的小手撫模他臉上的輪廓和線條,她喜歡偏著頭,凝睇著他親吻她一雙柔荑的模樣,她喜歡他深深地擁抱著她,讓她知道她對他有多重要如果可以,他多想就這樣陪她到老。

楚婉靠在他的胸前,輕蹙著黛眉,「我很懷疑。」

朵湛的思緒被她拉日來,「懷疑什麼?」

「朝中的事,我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她輕輕推開他,仰起小臉,明眸直視他的眼瞳,洞悉的目光幾乎讓他無所遁逃。「我知道想要進大明宮或是在大明宮安然度日不是容易的事,可是我卻發現,你似乎適應這里適應得很好。」

從昨夜他至長信侯府搶婚時,她便察覺,她在他身上一直沒看見的那一面,似乎出現了。那時的他,倨傲自得、胸有成竹,儼然就是個握權之後的自信者,整座長信侯府里沒有人攔他,因為無法欄也攔不下。就一個初入西內的朝臣而言,他太有把握了,而今早她在殿內所見的每個人,在面對她時,眼眸里不是對她深懷著懼意,就是對她避而遠之,想必朵湛一定是對他們吩咐了什麼或是警告了什麼。

無能者不會讓人害怕,朵湛會讓他們害怕,只怕是有著原因。

朵湛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想說什麼?」

「你根本就不是不諳政權手段,也不是什麼無才無能的襄王,這些年來,你只是不表現出來而已。對不對?」到今天她才知,他藏得太多了,也一直都在瞞她騙她。

雖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心平氣和地對他說這個他不想提及的話題,但他並沒有否認。

她的眼中閃過一陣失落,感覺過往的煙雲,正逐步在消散中。

「來到西內,這樣就能讓你一展長才,發揮你該有的實力嗎?」她還是不能了解,為何三內他要選擇西內,事實上,從他棄婚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經不再了解他了。

他小心地閃過她的問話,「或許吧,這事要做了後才會知道。」

冷不防地,楚婉在他的心湖投下一記大石。

「進入西內,要先付出什麼代價?」獨孤冉是出了名的不能容人,而他卻能安然站在這里,為了保命,他可以拋棄她,那麼為了進入西內,暗地里,他又做了什麼事,政途若是踩著人一路走上去的,他是否已經踩著無數人才爬上這里?

朵湛沉默了很久,「我不想告訴你。」

「為什麼?」她收回了指尖,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靜望著他躊躇不安的表情。

「因為」

「怕我會因此離開你?」楚婉水眸輕輕流轉,清晰地映照著他所顧慮的是什麼。

「你不會嗎?」他不再猶豫不決,全盤將自己恐懼拱月兌而出,而後,等待著她的答案。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笑了,笑意里帶著淒楚的淚光。「你忘了?離開我的人是你。」在她失去一切後,到頭來,他還是不相信她,而他恐怕也忘了,當時他傷她有多深。

朵湛情急地想解釋,「我是因為」

「請不要再做第二次。」她一手掩住他的唇,低垂著螓首不讓他看,縴弱的身子微微顫抖,「我只能心碎一回」

多少夢回之際呼喚他的名,他卻幽然遠緲不聆听她的祈求,那份痛意,說它散去了,其實還是不可磨滅地根存在心中,就因為她的善記,所以在每個等待的日子里總是特別的愁腸百轉,而這些他都不會知道的,為了不讓他擔心,她把淚水都咽下,全都隱忍了下來,讓自己來承擔。

但她也會累會痛,更會孤單不知所措,在人前要裝堅強等待,在人後惶然害怕他是否真會回頭尋她,倘若往事重演,她是決計不能再承受一回。

因為她一直不肯抬起頭來,朵湛看不清她到底是怎麼了,當他的雙手在她的頰上模到她的淚,他才發現她早已淚滿腮。

他匆匆擁她入懷,「原諒我」

「你若再做一次」楚婉伏在他的胸前緊捉住他的衣衫,含淚的抬頭看他心慌意亂的眸子。

「不會的。」他忙止住她的話,在她的耳際喃喃保證,「不會的。」

她不再有絲毫的把握,「這回的誓言可以持續多久?它的期限又在哪里,」守住一個承諾太困難了,而堅守它的過程也太過折磨,萬一他又轉身離去那怎麼辦?

「只要我活著,我會守住它。」

「只要你活著?」楚婉的身子在他懷里一怔。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他的性命還是不安全嗎?還是會有人再將他拉離她的身邊嗎?到底她還要過著這種心憂的日子多久?

「楚婉?」朵湛擔心地撫開她額上的發絲。

她閉上眼,倦累地靠至他的胸懷里。

不要了,她不想再這樣下去,倘若外力會改變一切,那麼,在下次外力又介入他們之前,她必須去做些什麼。

懊告訴他嗎?在她執意跟隨之後,他的命運,已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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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鏡勻妝的楚婉,在鏡里看著巧兒在五子斂盒里仔細地挑選著宮花,巧兒有一雙白淨的巧手,能幫她整好一頭青絲,綰成各式繁復的宮髻。

以前,為她簪宮花的人並不是巧兒,而是與她形影不離的朵湛,但前兩日冷天色將巧兒派來她的身邊陪伴,將原本留在她身邊的朵湛拉走,她沒有反對,因為她也受不了人在這心卻不在這的朵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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