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走……帶我走。」如果這名救她又為她擔憂的男子,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良人,那麼,即使他長得再粗、再狂野不羈,她也只能認了。
織羅不能再皺眉了,因為他發現兩道眉皺得快建成一條直線。
「怪事,怎麼你說的每句都不一樣?」他問一樣,她說另一樣,沒有一句相同,是他長得太嚇人把她嚇壞了嗎?
「公子……」連城試著開口。
他立刻搖頭反對。
「別叫我公子,怪肉昧兮兮的,我听了就渾身不順暢。」公子?打他從娘胎出來就沒听人造麼叫過,從她菱角似的小嘴說出來後,他全身的汗毛都—一起立抗議。
「壯士?」方才似乎有人這麼叫他。
「我承認我身子是很壯,但我不叫壯士,是織羅。」他還是搖頭。
她附和地點頭順從他的話,而後頓了一下,頗艱難地再向他開口。
「織羅,請你……帶我走。」已經被他看了臉,往後,她只能跟著他了。
「帶你走?你不是要成親?」他滿月復的疑惑,不懂她的這項要求所為何來,她剛剛還在花轎上要嫁別的男子,現在,她要他帶她走?
「我不要和他成親!」她馬上猛搖頭反對,緊捉著他的衣袋不放。
「對了,我好像有听到你說寧死不嫁。」他蹙著眉心回想,他剛才的確听她說了什麼死不死這類等等的。
「求求你快帶我走,他們追來了。」她回頭看了找來船只的管事。正登上小船朝他們劃來。
「可是他們已經要下來接你,你真的不要回去坐舒服的大紅花轎做你的新娘?」他不太同意。
「不要,我不要……」她急得手足無措,想跳入水中又不想離開他,于是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動。
他七手八腳趕緊把懷里的小女人抱緊護好。
「你別動,別動,你會摔下去!」天哪,這個女人抱起來就梅雪花糖,渾身香氣四溢又軟綿綿的,好像連根骨頭都沒有,而他們現在所立之地就是一塊大石,假若她不慎落水,還會像現在這麼完整嗎?
她把頭垂在他的胸前,聲音低低地告訴他。「假如你不肯帶我走我情願摔死,這樣……總比被他們帶回去好。」
「你真的寧願死也不願出閣?」性子這麼烈?寧死也不嫁?
「我不願……不願,帶我走,我求求你了…」她哽咽地說,抬起頭來,海藍色的明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最怕女人哭的織羅,立即六神無主被她的眼神降伏。
「喂,喂……你的眼眶怎麼紅紅的?你……你可別哭給我看!」他結結巴巴地想安慰,可是從不曾有過此種經驗的他,頓時口拙不已。
「快走…帶我走。」眼看看來捉她的人越來越近了,連城環緊了他的頸子,俯在他的胸前哀求。
「好…好,你不想嫁就不嫁,我帶你離開他們,你千萬一滴眼淚也別滴出來。」他慌了手腳,被她嚇得她說什麼都點頭同意。
「帶我走好不好?」她又用帶著水氣的眼瞳望向他。
「好,我帶,我馬上帶……」怕她的雙眼真的會對地下雨,他立刻將她環抱好,再度施展輕功,踏著水被橫渡湖面,帶著她遠離正搭船來接她的人群。
「花魁女!你回來呀!」
第二章
破天荒做救女人這樁善事的織羅,終于知道救一個女人有多麻煩了。
他先是用高難度的動作救了這個想投水的女人,然後又被她隨時都可能會奪眶而出的可怕眼淚,給逼著照她的意思帶她逃跑,可是她沒告訴他方向也沒告訴他目的,而且一路上不叫他停下,他根本不知他要抱著她飛奔到何時。
不行了,累死了,這女人雖然輕得沒幾兩重,但是抱久了,他的雙手也會酸,一連用輕功飛奔了幾十里,他要休息,不想管這女人到底要他將她帶去哪里。
他漸漸減緩飛躍的速度,選擇了一個僻靜的林子,雙腳輕盈的踩著樹梢的枝葉,緩緩降落在一片青蔥的綠地上。
一直緊偎著他的連城,一雙水亮的大眼,打量完他們降落的地方後,悄悄地伸出一只皓腕在他面前晃了晃,終于引起正在喘息的地的注意力。
「我們為什麼要停在這里?」他飛得好好的,怎麼會帶她來這個全是樹木的林子?
「跑了這麼遠,他們早追不上了,休息一下。」他甩著額上的汗珠,打算把這個抱了很久的女人放下。
「織羅,你要放我下來?」她看他似乎是要將她放下,連忙抱緊他的頸項,表明不肯下地。
累得滿頭大汗的織羅,蹙起眉心,看著懷里古里古怪的女人。
「難不成你要一直粘在我身上?」一直抱著她,她舒服,他可累了,不放下來還得了。
「別放我下來,我的腳不能沾土。」她在他懷里緊縮著身子,害怕地低頭看著沒有長草皮的黃土地。
「不能沾土?」腳不能沾土?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她攀著他的肩,睜眼努力尋找有水源之處,而抱著她的織羅也覺得莫名其妙地跟著她四處看。
她指著樹林遠處的小譚向他說︰「請你將我放在水里好嗎?」
一听到水,織羅全身的神經又繃緊起來,對她大叫︰「水里?你又要自盡?」他帶著她從那座大湖飛了那麼遠後,現在她又找了一個新地點?
「我不是要自盡,我也想休息。」她委婉地向他說明自己也很累,想泡泡水休息一會兒。
「在水里休息?」他又扯開了嗓門大叫。
「不可以嗎?」對于他粗大的嗓門,她有些受不了地掩起雙耳。
當然不行,救個女人太辛苦了,等會兒如果再來一次,他會累死。
「不行,不行,我不能冒險把你放到水里,你的腳不能沾土,那你坐在石頭上休息可好?」他拼命搖頭,然後拖著她走到一塊大石前低頭問她。
「好。」她乖順地點頭。
把她放在石上坐下後,他的腳步邊往後追邊問︰「那麼,你…你一個人可以嗎?」
「什麼一個人可以?」正想閉目休息的連城,立刻抬起頭緊張地看他離她越來越遠。
「我是說,你可以一個人自生自滅……不,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嗎?」他打著口拙的笨嘴重新更正。
「我一個人?等等,你要走了?」她慌張地從石上站起,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
他停下腳步,鄭重地向她點頭道別。「既然現在你沒事了,我還有事,再見!」人救到了,也照她的意思帶她遠走了,事情已經功德圓滿,他還留來下做什麼?
「織羅,你不帶我走?」眼見他即將離開,她心急地喊住他的腳步。
「帶你走?要我帶著一個女人?」他緩緩轉過頭,臉上寫滿了詫異。
「我是女人,有什麼不對?」她不懂他的表情為何那麼奇怪,她本來就是女的,這有什麼不對勁?
「失禮,我什麼都能帶,就女人不行,我對女人沒法子。」女人是天敵,帶著只有麻煩,不行!
她難堪地咬著花瓣般的唇,站在石上焦急地絞扭著素白的縴指,腦子直想該怎麼讓這個男人知道要他帶她走。
本來想走的織羅,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兩腳頓時立地生根,看著看著,又對她看呆。
「你看了我的臉……」看了她的臉之後,他還不想帶著她?是她不夠美,還是他不想要她?
「那又怎麼樣?」臉,這張美麗的小臉他不早看過了?而他現在也還在看。
「你不能扔下我。」她委屈地低頭細訴。
「我為什麼不能?」他一個頭兩個大地問。
「因為你……」她在重新想提醒他時,他舉起雙手打斷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