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樂毅得意地聳聳肩。
要擺平這個女人,太簡單了。
一個將軍帳里住進了兩位將軍之後,不但帳內的空間變得狹小,氣氛也變得火爆。
用過晚膳的胭脂,肚內的火氣並沒有因吃飽了而下降,反而也節節高升的趨勢,而突然升官的樂毅心情也快樂也不到哪里去,平時愛笑的臉龐不但擠不出半點笑容來,臉上還掛著與胭脂半斤八兩的怒容。
「我的。」胭脂一手拿著軍刀,不容置疑地說。
「我的。」樂毅也拿出了夜磷刀,與她對峙。
胭脂以刀指向帳中的床榻,「這是我的床。」這是她睡了三年的床,會認床的她說什麼也不換!
樂毅以夜磷刀指著身邊的床榻,「這也是我的床。」笑話,他委屈地跑來這個帳跟女人同處,最基本也要爭到一個床位來安撫自己!
胭脂往他靠近一步,想與他眼瞪眼,卻發現兩人的身高差了一大截佔不到上風;
而樂毅也想動手把她給扔出去,但又想到這麼對待一個女人似乎是有失君子風度。
單單為了這張床,他們兩個就已經僵持近兩個時辰。如今已是夜深人靜,可是他們卻還沒法就寢,遲遲無法解決這重要的床位問題,只能一塊兒站在床邊大眼瞪小眼。
「這里只有一張床……」胭脂的耐性和體力沒有樂毅這閑了一整天的男人多,已經到了夢周公的時間卻還不能入睡,她的臉色已變得暗沉得嚇人。
臉色也不好的樂毅想出折衷的辦法,「就輪著睡,咱們一人睡一天,這總成了吧?」大家都想睡這張寶貝床,那就都睡在上頭,只不過得輪流。
「不睡床的那天要睡哪?」胭脂提出他話里的漏洞。
樂毅看了帳中簡單的擺設之後,最後指指腳下的地板。
胭脂不滿地大叫,「地上?」這是什麼爛主意?那今晚由誰先來睡地上?
「要不就大伙一塊兒擠。」樂毅再提出一項胭脂也不願答應的提議。
苞一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胭脂暗沉的臉色稍稍轉紅,但她很快便抹去臉上不該漾出來的紅霞,嚴正地叫自己的腦子不要亂想,並阻止自己再看樂毅那張輪廓俊朗的臉龐。
她環著胸拒絕,「男女授受不親,不擠。」她早見識過這男人的功夫和力道,要是有個萬一,她可是敵不過他。她要為自身的安全著想。
樂毅笑笑地挑高眉峰,「軍營里還分男女這一套?」知道男女授授不親她還來這個地方當將軍?她沒事何必跑來全是男人的軍營里?
「我的營帳里要分。」她本來在這兒當她的女將軍當得好好的,從沒有什麼男女之分的問題,誰教他沒事住進來?
「這也是我的營帳。」她以為他願意啊?他也是被趕來這里和她一塊兒住的,當他去伙房收拾行李時,還有一大票伙頭夫為他不幸的遭遇掬一把同情淚呢。
胭脂看這樣吵下去大家都別想睡了,她疲累的腦子思索了半天,最後只找到了一條勉勉強強可用的道理。
「我當了三年的將軍,而你才當了半天,照理這張床應當歸我。先來後到的道理你講不講?」她笑意滿面地望向這個比她晚進管的樂毅。說起來,他還得叫她一聲前輩呢。
「不講。倒是我的年歲較妳長、武功比妳高,妳該懂得敬老尊賢。」樂毅也很得意地對她笑著。他雖然沒資歷,但才能卻是比她強多了。
又不跟她合作……胭脂氣炸地拔出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朝他大吼,「等你滿頭花發時,我會考慮敬你一敬!」他到底要不要讓她睡覺?她明天要帶隊出操,再不睡她明天會沒精神。
樂毅赤手空拳地折斷那柄軍刀,不屑地扔至一邊,在她怔愣之時,乘機先一步跳上兩人爭執很久的唯一床榻。
「誰先躺下就給誰睡!」他不再跟這女人爭了,他要睡覺!
「小人!」看樂毅奪得先機地躺上去,胭脂又氣又急地也跳上去,與他在床上搶起床位。
一張單人軍床被兩個人分享,能睡到的地方實在不多。先到的樂毅依恃胭脂推不動的身形搶到了床上的被褥,而後到的胭脂只好去搶唯一的枕頭。雖然被褥和枕頭都可以平分,但是床……就有點分不平了。
睡在里頭的樂毅龐大的身子就佔去了床身的三分之二,便擠到三分之一床身的胭脂緊靠著他,兩人原本就因生氣而上升的體溫在靠在一起之後,溫度更是直線上升,搞得他們兩人都覺得燥熱不已。
已經許久沒與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的樂毅,被胭脂輕輕軟軟的身子一貼近,頓時覺得口干舌燥,很想將她一掌推下床去,免得生出滿腦子的遐思,但她的手卻緊攀著他,害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僵硬地保持姿勢不能動彈。
胭脂俏生生的臉蛋也驀然嫣紅成人片,尤其與他衣裳底下硬繃繃的肌肉緊貼在一起,她才深刻體會到男女的差別。她尷尬地看著自己緊抱住他的雙手,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因為能搶到的位置已經不多了,她要是妄自移動,恐怕會摔下床去,然後她今晚就要打地鋪了。
樂毅清著低啞的嗓子,「右將軍,妳的男女授受不親呢?」是誰剛才不肯跟他睡一床的?現在環抱他抱得這麼緊!
「本將軍只睡床不睡地!」堅持要睡床的胭脂火速拋掉方才的理論,不管情況再怎麼曖昧也還是要跟他搶。
「本將軍也是!」樂毅也被她的固執惹毛了,八風吹不動地固守已搶到的好床位。
一只腳掉到床外的胭脂推著他,「睡進去一點,我會掉下去。」他怎麼這麼佔位置?里頭沒有空間了嗎?
「里頭沒位置了。」樂毅已經要被擠到壁上去了,可是這張床就是無法容納兩個人。
「你也想個法子啊,這樣我們怎麼睡?」胭脂搖搖他的手臂,叫他趕快解決他們目前都無法入睡的窘境。
「好,妳就睡在我身上來節省空間,不要再唆了。」樂毅猛吐一口悶氣,一把將她拉貼至他的身上,犧牲地把身體當成床借她睡。
「不要臉……」羞紅臉的胭脂在他身上坐起,舉拳就往身下的樂毅開揍。
被人坐在身上還要挨揍的樂毅火極了,躺在床上有招拆招地與她打了起來。
經不起兩人粗魯的動作和劇烈震動,床榻在他們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之時,轟的一聲,塌了。
「好極了。」樂毅躺在一地床木碎片之中翻著白眼。
「誰都沒得睡,這下你滿意了吧?」雖然有樂毅當墊子,可是在掉下來時也摔得很疼的胭脂氣呼呼地從他身上下來,蹲到已變成一堆碎木的床角生悶氣。
「隨遇而安。」樂毅翻身由地上躍起,拍去一身的木屑之後,拎著一套被褥,在較為干淨的地上打起地鋪。
「慢著,那套被褥是我的。」看他鋪好地鋪的胭脂發現自己又慢了一步。
樂毅回過頭來看她,「這里也只有這麼一套。」他不睡冰冰冷冷的地板,他要有墊褥和錦被的地鋪,所以這一套,他要了。
「那套是我專用的。」胭脂走向他已鋪好的臨時床鋪,改與他搶起睡地鋪的資格。
「一人一半。」樂毅退一步地把地鋪又分成兩人份。
困極的胭脂不與他講風度,「你去找別人一半,我要睡全套。」
「很遺憾的是……」樂毅笑著揚眉,先就位地躺下,「我已經躺在上頭了,這一套妳不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