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聶冷冷的出聲,「你少算了一顆。」
「哦?」左容容倒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
「梵孤鴻還有一女。」梵孤鴻的孩子,還有一個叫梵瑟的女人!
她輕聳香肩,「我不要她的性命。」那一個女人,她開始就沒把她給算在內。
「她也姓梵。」蓋聶握破了水杯,低寒的音調讓亭子的氣溫更下降幾度。
左容容淡笑地睨著他,「你听清楚,我說我要三顆人頭,別指望我會讓你討價或更改命令。」是他沒听清楚她的話,還是他又不把她放在眼底了?
衛非在蓋聶動怒之前,一手攬住左容容,迅捷地帶她閃到一邊,免得她被突然一掌拍碎石桌,火氣凶猛的蓋聶掃到。
差點就被石桌壓傷的左容容輕拉開衛非的手,拎起裙擺踏過地上碎裂的石塊走至鷹睜半眯的蓋聶面前,絲毫無懼他的怒意。
她有恃無恐地朝蓋聶伸出縴縴三指。
「我要梵氏約三顆人頭,少一顆,你沒解藥,多一顆,你沒解藥。」跟她玩這招?
他還不清楚他的命現在是握在誰的手上?
「另一條命我附贈。」蓋聶雖硬忍下一口氣沒再對她動手,可還是不肯讓步。
「無功不受祿,本姑娘不收。」左家姑娘才不收他這份額外禮。
「我非殺她不可呢?」蓋聶額間青筋直跳,直想抽出落霞劍將不肯討價還價的她砍成對半。
她婷婷婉笑,「沒解藥,你陪她死。」他敢殺那個女人的話,她就叫他一塊兒陪葬。
扒聶的落霞劍隨即出鞘,劍氣在襲至左容容花般的面容之前,即被另一陣更強勁的內力震回。一道光影閃過之後,左容容也不是站在原地,安安全全地立在衛非身邊。
扒聶壓抑地把劍收回劍鞘,對那個每回都出手救左容容的衛非心火直燒。
「衛非,五年時限已到。」他謹守諾言等了五年,現在為什麼他不能去殺光梵家人?
「別瞪我。」衛非很無辜的指著懷的女人,「是在家妹子不要你殺梵家小妹,怪不到我這邊來。」
「左容容……」蓋聶大跨步地上前,想把這個一直耍著他們玩的女人一劍殺死除害,但被衛非帶笑的兩眼一瞄之後,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郎州路途遙遠,你這番前去免不了會耗上些許時間,一個月後我會派朝歌為你送需服的解藥,好讓你無後顧之憂。但你得在兩個月內辦成事回來此地覆命。」左容容也不管蓋聶是否在氣頭上,逕行詳注此次任務的內容。
倒楣被點名的朝歌舉手喊停。
「慢著,為何我得不辭辛勞的送藥給他?」郎州有多遠啊!還有,他干嘛要離開家頭的新婚妻子,去幫脾氣像死人的蓋聶?
「你不願的話……」左容容的眼眸一轉,「衛非,你願代朝歌送去嗎?」上次衛非私自偷了她的藥去救藺析,這麼愛跑腿,那就讓他再跑一次好了。
「朝歌,你要我去嗎?」衛非笑意可掬地反問朝歌。
看到衛非的那種怪笑,朝歌馬上識相的改口,「不……不必了,我自個兒替蓋聶送去便是。」誰知道衛非若是受了什麼悶氣又會找誰開刀?與其這樣,還不如他自己去辦較安全。
「蓋聶,除那件事外,我另要一樣玩意兒。」交代完主要任務後,左容容又要蓋聶另辦一件事。
扒聶問得很小心,「你要什麼?」她每次要的東西都很奇怪,而他又已經得罪了她無數次,搞不好她會診這個機會將他大要特耍。
左容容反常地沒出什麼難題,只指著他身上的落霞劍,「我要你將落霞劍上少的那塊寶石物歸原位。」
那把少了一塊寶石的劍她早看不順眼了;好好的沆下第一名劍卻少了顆該在上頭的東西,整柄劍的價值也隨之降低了不少。而這個男人的心頭也像他的劍一般少了個東西,不早點去叫他找回來,她就得一直受這個男人仇視女人的晦氣。
「衛非,你對這女人說了什麼?」蓋聶的怒氣馬上沖向老愛跟左容容湊在一起的衛非。
「不是我,是他。」衛非搖首否認,把罪過推還給對在容容告密的藺析。
扒聶火大地一把揪起坐在欄桿上的藺析,「你告訴她我的事?」
「誰教你上回要多事來救我?」藺析拍開他,不客氣地撩起袖子與他對上。
衛非在他們開打之前分開他倆;他以眼神意示蘭析退開,然後一手接住扒聶的肩,臉色難得變得嚴肅。
「蓋聶,時候雖是到了,你要雪恨就去吧,但可別被恨沖昏了頭;你就照左家妹子的話,殺你該般的人使成。」不先跟這個滿腦子都是恨的小子說說,就怕他會做出讓他後半生都要活在痛苦中的事來。
「沖昏頭?」他嗤聲冷笑,「我的腦子再清楚不過。」
「誤殺無罪之人,你一輩子都要懊悔。」衛非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場六月飛雲的緣故,只可惜蓋聶卻被眼盲昏了理智,無心去探究事實的真相。
扒聶甩開他的手,「梵家人皆是罪鑊之身,就算我會吃不到解藥,我要做的事誰也別想阻止我!」背負幾百條人命的人,他殺了會覺得懊悔?他若不去替天行道,他才會懊悔!
衛非又將他的手按向他的胸膛,「模著你的心再對我說一次。」
「我不緩 悔。」蓋聶說完便撇下他走出亭子,準備打理行裝前往郎州。
朝歌嘆了口氣。「頑石!」都五年了,不但陰陰冷冷的性子愈變愈壞,而且愈來愈說不通。
「忠言逆耳。」藺析早知蓋聶听到梵這個姓氏就再無理智。
樂毅懶懶地下評語,「他已經忍了五年,不管說什麼他都听不進去的啦!」
衛非望著蓋聶離去時那孤索又受創的背影,低首一言不發地掐指算著,然後露出莞爾的詭笑。
他對朝歌輕勾手指,「朝歌。」
朝歌側著耳听衛非在他耳邊咕咕噥噥地說了一大堆,然後意外地瞪大眼。
「什麼?」他剛才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嗎?
衛非再故意引誘著好奇心極重的朝歌,「蓋聶那張冷臉你看了五年,想不想看他那張冷臉彎個樣?」
「蘭析,咱們到別處聊聊。」朝歌馬上搭著藺析的肩,拉著他往自己的住處走。
他相信藺析也會恨樂意參與衛非這次的計畫。上回藺析差點吃不到解藥而喪命,若不是蓋聶及時強行要求衛非去盜來解藥,今日藺析也不可能還活得好好的,如今藺析終於有機會把這個人情還給蓋聶了。
「樂毅,借耳一用。」成功地讓朝歌插手這件事後,衛非又再找另一個能派上用場的幫手。
樂毅邊听衛非的話邊咧出笑容,「你沒騙我?」
衛非拍著他的臉頰給予鼓勵,「我們的死對頭會去梵司馬府找蓋聶麻煩,你中途去攔著,然後把他引得愈遠愈好,至於你想怎麼整、怎麼玩,隨你。」
「呵呵,很久沒會一會那個冤家了。」樂毅愈想愈開心,頻搓著兩手幾乎等不及了。
衛非又淡淡地吩咐,「我會寫封信托你帶去,而你需要的東西去向藺析借。」
「我要去朝歌那兒翻黃歷,看哪沆是和那個冤家重逢的黃道吉日。」樂毅興奮地往迷信的朝歌家中跑,準備去挑個好日子。
看他支使了一個又一個友人前去幫蓋聶的忙,左容容蓮步輕挪至衛非的身邊笑看他。
「他人瓦上霜也管?你又不自掃門前雪了?」他倒是很積極地想救他的朋友嘛。
衛非臉上掛著與她一模一樣的笑容。
「我不能錯過竇娥冤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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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惡人當道的世界倒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當你要尋仇時,想要找出仇家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