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整,他準時踏入這間獨居女子的住所。
沒預料到他真的會履約,至今她還不能完全回神。
「煮了什麼?總得讓我知道,我這趟來得值得。」在玄關處彎身換上室內拖鞋,笑問發傻的她。
「清、清蒸鱈魚、紅油抄手、干炒四季豆、涼拌黃瓜、蒜香鴨賞,還有一鍋清炖排骨湯。」邊報出菜單,隨著他的腳步移至餐廳。
他站在餐桌前,靜默不語。
見他一逕沈默,又道︰「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憑直覺煮的,也許、也許是我以前喜歡。」
他這才轉過頭,露出習慣性的安撫溫笑。「很豐盛。」
她松了一口氣。「我去盛飯。」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追隨著她的背影移動,等她端來兩碗飯,一同分享晚餐。
「不曉得好不好吃,也許——」
「很好吃。」阻斷她的假設,輕柔接續。
「是、是嗎?」他根本還沒動筷,不過她依然收下了安撫。
她依然不確定這是不是她以前的喜好,一頓飯吃下來沒有太多的感覺,她的胃口向來算不上好,基本上,她吃得有點心不在焉。
「有話想說?」他挾了塊魚片,替她起頭。
「你今天沒事?」
「沒事。」事實上,他爽了未婚妻的約。
「菜……還合口味嗎?」
「很合。」他以行動證明,桌上大半菜肴都掃進了他的胃。
「電鍋里有藥膳,照你帶來的食譜做的,晚一點可以吃。」
「嗯。」他含糊應了聲。
稍晚,楊品璿洗好澡走出浴室,她靠臥在床頭研究食譜,他走上前,拿開食譜,將臉埋在軟女敕掌心輕吻,模糊低噥︰「辛苦你了,謝謝。」
她有些失措。「這、這只是順便,我一個人吃不完。」
「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既是受惠者,就沒理由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僵愣著任他親吻,掌心有些熱,有些發麻。
他這舉動、這語氣,像極工作了一天歸來,向操持家務的妻子表達溫存……他不知道,今晚的一切,已經偏離原軌太多、太多了嗎?
幾道模糊的記憶閃過,他以前也不乏這類親昵舉止,只是她毫無所感,將其歸類于求歡……
而今,隱隱約約,回暖的心似乎觸動了什麼——
「你在臉紅?」指月復輕刮她薄薄的臉皮,欣賞她的別扭。
她愈來愈像個正常人了。
「沒有!」她閃躲,答得極其僵硬。
他愉快低笑,欺上前吻她,先是嬉戲般地啃咬菱唇,直到她哺聲抱怨「好癢」,他才火熱侵略,在她溫軟唇腔放肆地攻城掠地。
「啊……」模糊細語遭他吞食。「楊……」
「嗯?」暫時休兵,好心留給她上訴空間。
「蒜味……好重……」刷過牙了,味道還是消不掉,何況他一整晚狂攻那道蒜香鴨賞。
「沒錯,我故意的。」他大方承認罪行,嘴角微揚,帶著惡作劇得逞的快意。
她沒想到,自己會有想扁他的時候。
「走開,去睡客廳。」
鬧脾氣了呢。
他笑得更加開懷,努力不懈地糾纏。「想喊停?恐怕來不及了!」
「楊品璿!」她拿食譜砸他,他居然以熱燙堅硬的部分磨蹭她,尺度開放得教人咋舌。
真是什麼下流動作都做得出來,臉皮厚得當他們是什麼老夫老妻了嗎?
擺月兌不掉他執意的痴纏,被他處處點火的舉措撩逗起,她嬌容泛起紅暈,氣息開始不穩。
「晚——」他淺嘆,拋去戲謔,深吻住她。
她沒閉眼,定定凝視著他,他吻得專注,全心投入。
他吻另一個女人時,也是這般無盡纏綿嗎?她無法不研究,這一刻的他,予人情深似海的錯覺,仿佛她是他心頭唯一的珍寵。
伸手,揉亂了他的發,增添幾分野性。「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明天,陪我看場電影。」
虛幻也好,她想體會情人的感覺。心太空泛,任何能感受到的滋味都彌足珍貴,她不想錯放。
「不行。」他想也不想,否決。
她斂眉。「嗯,那沒關系。」是了,他們的關系僅限于這間屋子,出了這道門,他們得是陌生人。
「你想看什麼影片?我找DVD來,在家陪你看。」
「不用了。」無意繼續話題,她主動接續未完。
他接棒,撥開她的手接下寬衣解帶的任務,溫熱體膚廝磨貼膩,感受每一分脈動。
她輕喘。「關燈——」
「不,我要看著你。」用著教人擰疼了心的溫柔,一寸、一寸,吻遍她每處肌膚。
「別……這樣……」她申吟,濕軟唇舌在她身上下了魔法,所到之處,燃起一簇簇火苗,她無力招架,幾乎要以為自己無法承受更多的歡愉。
他在取悅她,竭盡所能給予快樂,用著不可思議的溫柔,教女人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刻骨銘心,極致。
第五章
他們並不相配,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說嘛、說嘛,學長,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漂亮?嗯,姿色是夠了,但外文系系花更正點,人家對你很有好感,也暗示過你可以去追她。」
「憑什麼我該去追?」系花?可笑的自以為是,他不認為自己會需要一個驕矜又高傲的女朋友。
「不會吧?真的喜歡季向晚?我覺得你配她……真的是委屈了。」
韓子霽側眸輕瞥聒噪學弟。「怎麼說?」
「你不覺得她超悶的嗎?好像無論什麼情況下,那張臉都沒有太多表情,自閉到不象話。愛慕你的女孩子那麼多,怎麼挑都挑不到她吧?」
他們家系會長太搶眼了,任何場合都能侃侃而談,一派大將之風,多少懷春少女心被他那股子瀟灑帥勁網羅啊!
反觀他那小女友,全然不是這塊料,沈靜寡言,連情緒都淡得離譜,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搭得上?
「而且啊,有時我看她一個人坐在那里,想陪她聊聊天,沒幾句就冷場,真難想象你們是怎麼相處的,我光和她說幾句話,就有一種冷得快下雪的感覺。」
他們都怎麼相處?韓子霽回想。她話確實很少,不會主動對他說什麼,而他也沒想過要探究,至今他對這個女朋友的了解程度,其實不比陌生人多到哪里去。
大多時候,他們都是各做各的事情居多,反正她很能調適自己。
去看電影,他專心到可以寫出完整的心得報告,不會多看前座纏成麻花辮、比電影更精彩的舌吻男女,也不會受後座傳來的難耐申吟所影響。
會牽她的手,是因為有一回過馬路她差點被莽撞的機車騎士撞倒。
第一次摟她的肩,是下雨時為了共撐一把傘。
買了飲料卻發現只有一根吸管,于是共喝一杯飲料,也僅只于此,他不曾吻過她。
累了,靠著她的肩膀小憩,出乎意料地舒服,起碼他不排斥那只柔軟的小手溫柔滑過他發梢的感覺。
好像,就這樣了。
尚在沈思,學弟自以為是的結論便出來了。「厚,我知道了!是因為她太乖巧了吧,任勞任怨的,我好像沒看她對你表達不滿過。老大,你利用人家利用得很徹底耶!」
利用?「或許吧!」
他確實是因為她的溫馴而順水推舟走到今天,當初根本沒料到那句玩笑性質的交往宣告,可以維持將近一年的光景。
漫不經心地側首,眸光瞥見門口的縴影,他怔住。
學弟也沒好到哪里去,心知那番貶損話語傷人傷得有多徹底,心虛地腳底抹油,不敢多做停留。
「幾時到的?怎麼不進來?」她听到了嗎?他忖度。
「剛到。」淺笑依舊輕淺無波,遞上厚重原文書。「你下一節要上財務分析。」課本是上次陪他上課時,替他收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