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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鮮花搶先采 第12頁

作者︰樓雨晴

他們的研究室在同一層樓,一路步行下樓,賀品遙沉吟了半晌,不著痕跡地探問︰「三班我也有教到,有幾個學生比較特殊,不知道劉老師有什麼想法?」

「你是指那個恐怕要一路留級下去的言子茗?」

「呃?」真直接。

「我已經連教她兩年了,第一年對她沒任何印象,第二年被當重修,才開始注意到她。坦白說,她很乖,上課認真听講,出席率百分之百,但是考試成績不理想是鐵錚錚的事實,她真的讓我很為難,這麼乖的學生,要當于心不忍,不當的話,那個成績實在是很難看……」

呃呃呃?小丸子黑線給他悄悄掉幾條。

他尷尬地輕咳了聲。「劉老師,不瞞你說,我和言子茗是舊識,她、她——是我的家教學生。」要說這句話,真是難以啟齒。

教不嚴,師之惰,汗顏汗顏!

「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那賀老師,依你的意思,這言子茗——」當還不當啊?

他苦笑。「我不是來替她說情的。她自己也說了,不要我放水。我只是覺得,成績是測驗學生努力程度的準則,但是當不當學生,成績也不是絕對、唯一的準則,有些人也許成績不盡理想,但是努力的程度卻不此別人少。所以,請劉老師多留心看看,言子茗付出的努力夠不夠達到您的標準,再來決定當不當她,這樣,也許就比較沒那麼為難了。」

懂了他想傳達的意思,劉老師輕笑道︰「這也是你思考之後,得到的結論吧?」還說不是來說情的,明明就是。

只不過,他說情的方式,兼具情、理、法,寬容、卻不放縱,要言子茗先付出絕對的努力後,才來為她想後路。

為了不當她,他還真是用心良苦。

「賀老師挺關心這個學生的。」

他笑而不語。

步行到階梯盡頭,他停下腳步。「我下一節還有課,就不多聊了。」

「你去忙吧,再見。」

鎊自往不同的方向走,沒幾秒,手機簡訊響起。

賀大哥,你吃不吃抹茶蛋糕?下午拿去給你當點心好嗎?

用了三秒鐘讀完兼思考完畢,他按下回傳鍵。

好,下午三點,我等你。

提早了十分鐘下課,賀品遙回到研究室,開電腦,由櫃子里拿出一包即溶咖啡、一包低糖麥片,撕開封口分別倒在兩個杯子里,沖泡時發現沒有熱水。

他開門,到走廊的飲水機沖熱水,回來時兩手拿著杯子沒辦法開門,濺出的熱水燙紅手背。

他將杯子放在桌上,甩甩手,抽了張面紙擦拭,順手丟進靠窗的垃圾桶,不經意瞥見樓下融洽交談的身影。

他佇足了數秒,直到女孩笑著揮手道別,轉身進了大樓。

沒一會兒,敲門聲響起,一張嬌甜笑顏探進頭來。「嗨,賀大哥,我來了!」

「要說歡迎光臨嗎?來賓請坐,請問幾位?有預約嗎?」他配合著她無厘頭的說話方式。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輕輕送出。「有啊!可是我不是來點餐,而是來送餐點的。」言子茗揚高手中的紙袋。「唔,藍莓派。」

「不是抹茶蛋糕嗎?」他奇怪地問。

「在這里呀!里面還有檸檬薄片、手工蛋卷、牛角面包,你要哪一個?」數到一半,「啊,對了,還有一杯又香又濃的拿鐵咖啡。」

「這麼多,會吃不完。」

「沒關系啊,就放著嘛,餓的時候就不會沒東西吃了。」邊說,邊將袋子里的食物一一擺進櫃子里。「還有哦,小茗茗愛吃的杏仁脆片,記得要帶回去給她。」

「哪來那麼多東西?」她是西點坊的VIP嗎?還是和蛋糕店簽了約?三天兩頭地把點心往他這里送,櫃子里的食物幾乎都是她貢獻出來的,他完全不需要擔心會有餓著的一天。

「同學送的啊!」拿開口感不佳的即溶咖啡,換上剛帶來的拿鐵。她知道賀大哥愛喝咖啡,學校不方便,只能勉為其難喝沖泡式的,所以如果有同學要出去,她都會托他們去外面買一杯回來。久而久之,同學以為她愛喝,不必交代都會自動自發地幫她帶上一杯現煮的香醇咖啡。

「追你的男同學嗎?」火山孝子耶!她不好好珍惜人家的孝心,還猛往他這里送,人家要是知道,會心碎至死。

「不是啦!」她呵呵笑道︰「他有向我表白過,可是我說我不想談戀愛,後來有介紹其他女生給他,他說這是要答謝我的。反正他家開西式點心坊,這些是賣不完的,就順便拿給我了。」

「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答謝需要這麼殷勤,三天兩頭地送嗎?他該孝敬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媒人吧?小呆瓜!

「他沒必要騙我啊!」言子茗偏著頭,想不通賀大哥為什麼要這麼說。

可憐的小子,用錯方式追女孩子了,照他這樣追求,暗戀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成效。因為她就是那種腦袋瓜呈直線思考,單純得不會拐彎的人。

賀品遙咬了口「火山孝子」朝貢上來的藍莓派,目光移向電腦螢幕,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與她繼續爭論。

「咦?賀大哥,你手怎麼了?」她盯著他握滑鼠的手。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瞧見手背上有一片燙紅痕跡。「沒什麼,剛剛倒水時,不小心燙到的。」

「怎麼會沒什麼!」她不苟同地低嚷,堅決找出醫藥箱,抹上藥膏。

「茗茗……」

她不理他,抹完一層,再一層。

「茗茗……」

她還是當沒听到,抹完藥,拿出紗布,很專注、很慎重地繞上一層,又一層,再一層,還一層——

他在心里數著她到底捆了幾圈,看著手上厚厚的紗布,連他都懷疑,他到底是骨折、重度傷殘,還是肌肉組織嚴重壞死?

呆呆看著疑似重大傷殘、令他覺得全然陌生的手三十秒後,他愕然失笑。

「茗茗,我這只是輕微燙傷。」很輕微、很輕微的輕度燙?呃,其實他覺得連「傷」這個字眼都不必動用到。

「可是燙傷就會起水泡,起水泡就會破皮,破皮就會細菌感染,然後、然後你知道嗎?細菌感染是很嚴重的一件事,你沒看新聞嗎?很多人就是這樣,小傷口輕忽大意,最後造成蜂窩性組織炎,然後要截肢……」說到最後,水汪汪的大眼楮,已經蓄起水氣。

「截、截肢?!」他被剛入口的咖啡嗆了好幾下。

他不過小小被熱水燙了一下,就要截肢?

他嗆咳著,哭笑不得。

她的樣子……好像快哭了,眼淚蓄勢待發,隨時都有可能滾出眼眶。

「好好好,茗茗說怎樣就是怎樣,我包著好不好?茗茗不要擔心。」

「真的嗎?」眨眨眼,再三確認。

「真的真的!」她愛怎麼包就怎麼包,就算她現在打算將他的手打上石膏,他也絕對不敢有第二句話。

她總算放心地露出微笑。「那我明天來幫你換藥?」

「換藥」耶!她大小姐居然用到「換藥」這兩個字。

「是是是。」不敢忤逆皇太後懿旨。「那現在,你允許我用手拿課本,教你一點點、一點點的微積分嗎?」

就算被截肢,他也不想再看到她被當了。

「那你不要太勉強,手痛的話要說哦。」

「好。」他用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口氣應允。

這段時間,她只要沒課,幾乎都是待在這里,讓他幫她惡補課業,抓重點讓她讀,能教會多少算多少,拚老命把她的成績拉上來,免得……老是拿那種讓人想不當她都為難的分數。

教到一個段落,他看看時間,該去接女兒下課了,依照往常慣例,順口問她︰「晚上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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