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歡想了想。「最近好象是這樣。討厭油膩,相公都說我瘦上一圈了。」
「那說不準便是有孕了。」涼涼的聲音由門口傳來,姚香織扭著腰,搖曳生姿地進門,也不曉得在那兒站多久了。
「有孕?」她愕愕然撫上小骯,這兒,已有個小生命了嗎?
「真的懷孕了?」受了太大的驚嚇,老太君反倒一臉茫然,反應不過來。
「我、我不知道」她也是甫知此事,心緒還停留在孕育新生命的激蕩中,無法平復。
「什麼不知道!這麼胡涂,快快快,到女乃女乃這兒坐,別淨站著,改明兒個得找個大夫來好生瞧瞧」老太君激動得淚眼盈眶。「多謝祖宗保佑,于家有後、于家有後啦」
「我說女乃女乃,您別高興太早了,是不是于家的種都還不曉得呢!」唯恐天下不亂的嘲弄傳來,姚香織挑弄著蔻丹十指,閑閑道。
笑容乍然一僵。「什麼意思?」
冷蔑的眼朝隨君歡的月復部瞥去。「大哥的狀況大伙兒是清楚的,您真以為他那孩子心性,會懂圓房是怎麼一回事兒嗎?怕是一知半解,隨隨便便就教人給唬弄去了吧?我若沒記錯,大哥不都睡在書房的嗎?怎生得出孩子。」
隨君歡一時無法由這急遽的轉變中恢復,思緒跟不上進度,怔愣了好半晌,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
「他很早以前就不睡書房了,這孩子千真萬確是寫意的!」姚香織要怎麼說,她都可以容忍,但她不能忍受她用這種方式侮辱她、侮辱她的孩子,更侮辱了她的丈夫!
「是啊,全賴給大哥就對了,反正大哥哪一回不是這樣,天大的事兒都會傻傻的為妳擔下來。」
「君歡,妳說!真的是這樣嗎?」老太君冷怒的目光掃來。
沒人信她!扁看這眼神,她便知道,沒有人信她!
她心冷了半截。
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解釋,他們才會明白?
「妳說啊!」手中的龍頭杖重重擊地,震動了她惶惑的心。
「還說什麼呀?都心虛了。這也怪不得啦,初初嫁為新婦,就得忍受空閨寂寞的滋味,難怪耐不住,勾搭上野男人」
老太君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妳給我跪下!說,這是哪來的野種!」
「不,不是相公相公他知道」她顫著聲,如今,也只有他能證明她的清白了。
「來人!把少爺找來!」
今天,她要把這事兒查清楚,若君歡肚子里的孩子當真不是于家的種,那于家也留不得這種不貞不節的女人了。
不一會兒,于寫意走進偏廳,很快的就發現氣氛不太尋常,凝肅得嚇壞人。
「把門關上。」畢竟這是家丑,于家丟不起這個臉。
「噢。」他反手關上了門。「怎麼啦?什麼事讓女乃女乃氣成這樣?還有娘子,妳跪著做什麼,有事起來慢慢說──」
「別扶她!」
于寫意愣愣地僵住手,顯然這回女乃女乃氣得非同小可,他不敢違逆,怕會鬧得更加不可收拾。
「別這樣嘛,歡兒做錯什麼,我這當相公的代她賠不是,女乃女乃別氣、別氣哦,氣壞身子孫兒會難過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來軟的再說。
只可惜,這回沒用!
「你當她是娘子,她可沒當你是相公,不必這麼為她!」
什麼意思啊?「女乃女乃,您說清楚好不好?娘子她到底做錯什麼了?」
「她懷孕了!」
懷孕?他張大眼,看向跪在一旁的妻子。「就是說──歡兒肚子里已經有小寶寶了?」
「對!你還不懂嗎?這不是你的孩子,她背叛了你,她是個不守婦道的婬婦,一點都不值得你對她這麼好!」姚香織火上加油,存心搗亂。
「不,不是的,寫意,孩子是你的,你要相信我──」君歡焦慮地辯解,多怕他搞不清楚狀況,與眾人一般誤解了她。
于寫意偏偏頭,看了下姚香織,又看向妻子急得幾乎落淚的表情,而後淺淺一笑。「我相信娘子,孩子是我的。」
「你確定?」听他這麼一說,老太君也不好再說什麼,半信半疑。
「是你的?呵,那你可曾和她圓房?你可知男歡女愛是怎麼一回事?」今兒個不整死她,姚香織說什麼都不甘心。
老太君狐疑地看他一眼。「意兒,你怎麼說?」
「我──」他詞窮了,好半晌才心急地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把小女圭女圭放進去的,但是、但是──娘子說是就是,我相信她!」
完了!隨君歡一听,心整個涼透,開始嘗到什麼叫絕望。
她當然知道丈夫這番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反效果,這簡直就是愈描愈黑。
他們落入姚香織設好的文字陷阱,這下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隨君歡!妳還有什麼話說?」家門不幸吶!于家世代積德,沒想到,竟會出了這等丑事!老太君痛心疾首,氣得一杖就要往她身上招呼過去。
「不要!」于寫意迅速奔去,以身子密密護住她。「女乃女乃如果要打,那就打我好了,別打我娘子。」
「意兒,你讓開,這種無恥的女人,打死一個少一個。」
「歡兒不無恥,她是我最心愛的人,誰都不可以欺負她,女乃女乃再這樣──我、我再也不要喜歡您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和歡兒同進退了,要傷歡兒先傷他,打不死他就別想他會讓開。
「好、好!你真是于家的好子孫,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連我都敢忤逆了──」老太君氣得直發抖,難保下一刻不會昏過去。
「女乃女乃,您听我說,這孩子真的是相公的,我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做出有辱門風的事相公,你快向女乃女乃解釋啊!」要真說不清,也許真的要以死明志了,她不想死得那麼冤吶。
「解釋什麼?」他反問。
頭一回,她發現他的單純無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她郁卒得快哭了。「就、就每天晚上你說你最喜歡做的那件事」
「噢,妳說我們躺在床上,把衣服月兌光光,跑進妳身體里面」于某人快言快語,抖出閨中秘辛。
隨君歡火速捂住他的嘴。「不必說得那麼仔細!」
天!她還要不要做人?
老太君听傻了眼。「你、你們真的,真的有」
「有啊,是歡兒教我的哦!」
「好孫媳,妳怎不早說,是女乃女乃老糊涂,錯怪妳了。」老太君一臉愧疚的扶她起身。
「女乃女乃言重了,事情說開就好。」她囁蠕道,嫣頰火辣辣的燒紅一片。她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這下不必以死明志了,但她需要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掉。
「女乃女乃這樣妳就信她啦?這並不代表──」姚香織猶想發言。
「妳還敢說話!都是妳在興風作浪,害我差點誤會了君歡,妳再多說一句,看我怎麼罰妳!」
姚香織張口欲言,接觸到老太君威怒的眼神,又將話吞了回去,踩著恨恨的步伐離去。
「我們別理她,來,這里坐。女乃女乃這兒有好多安胎滋捕的藥方、過兩天我讓廚子一一做給妳吃,還有,產後調養的食補秘方也不缺」
「不用麻煩了,女乃女乃。」連產後調養都想到了,真是服了這老人家。
「什麼不用!這是頭一胎,要格外小心的。唉,我以為,我已經沒命等到抱曾孫了」
「別這麼說嘛,女乃女乃,您會長命百歲的,我和相公還打算多生幾個,讓您抱到沒時間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