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等紀小姐一整晚了。"丁天宇的口氣有些指責的意味。"請紀小姐馬上跟我走。"他真不明白眼前的女孩有何魅力,能讓總裁如此牽掛。
"去哪里?"
丁天宇冷凜著臉孔。"去見總裁。"
"他還沒有告訴你,我們已經分手了嗎?"她必須把持住,不能功虧一簣。
他目光湛冷。"不管你和總裁是不是分了,請你現在跟我去見他。"
"我跟一群朋友到陽明山夜游,整晚都沒睡,現在困得要命,沒空去見他。"曉夏硬起心腸拒絕,火速的把鑰匙插進孔內,就要推門進去。
"總裁生病了……"
曉夏推門的勢子戛然停止,停頓幾秒,仍嘴硬地道︰"病了就去看醫生,找我做什麼?"他病了?病得很嚴重嗎?
"總裁堅持不肯上醫院,就連我請了醫生回來幫他看診,他也不肯合作,我實在拿他沒辦法,所以才來找紀小姐幫忙。"若不是萬不得已,他根本不願意跑這一趟。
她的心霍然提到了喉嚨。"我能幫什麼忙?"
傍我一個理由,一個去看他的理由,曉夏在心中吶喊。
"其實我也不清楚。"丁天宇輕吁。"雖然我認為你根本配不上總裁,可是在他身邊做事這麼多年,可以肯定的是紀小姐是唯一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唯一一個讓總裁在上班時失神發呆、露齒傻笑的女人。"
背對著他,曉夏的眼眶泛紅了。
"他……病得很厲害嗎?"
丁天宇見她語氣松動,再加把勁。"他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從昨天下午到剛才都還沒退燒,我怕再燒下去會變成肺炎。"
"三十九度?!"她倏地旋身,氣呼呼的興師問罪。"你這個秘書是怎麼照顧他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發燒呢?還站在那里干什麼?快走……"
他愣了一下,才趕緊跟上去。
飛車趕回滕昊極的住處,兩人才進屋,就見醫生和一名護士坐在客廳里乾瞪眼,可見還是拿房里的病人沒轍。
"怎麼樣?"丁天宇問醫生。
醫生苦笑的搖頭。"對不起,滕先生一直不肯跟我們合作……"
"我去。"曉夏率先沖上二樓。
丁天宇帶著醫生和護士緊追在後。
門鎖"喀!"的一聲,驚動了屋內宛如困獸般憤怒的男人。
"不要來煩我,全都滾出去!"滕昊極抱住快裂掉的頭顱嘶吼。
曉夏氣沖沖的抬起他的頭,手心貼向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都燒成這樣了還在逞強?你以為自己百毒不侵是不是?護士小姐,請你快點幫他打針,我來壓著他。"
"你……"高燒讓他視線模糊,意識昏沉,可是听見那熟悉的聲音,讓滕昊極反應十分激烈。
她大吼一聲。"閉嘴!"
滕昊極倏地住嘴,乖乖的在床上坐好,乖乖的讓她卷起袖子,好讓護士小姐打退燒針。
"這樣就可以了嗎?"曉夏怯怯的睇向醫生。
醫生如釋重負,拿出口袋里的听診器,輕按在病人的胸口、背部,聆听肺部呼吸有無雜音。"不要緊張,先讓我看看……滕先生,麻煩你吸氣……呼氣……好,再來一次……"
听了幾回,醫生收回听診器。
"情況如何嗎?"丁天宇也湊過來問道。
"目前還好,只要明天早上之前能退燒就沒事,不然最好馬上送到醫院掛急診。"和身旁的護士小姐交談幾句,開了幾樣藥物交給他。"藥一天吃四次,我還放了安眠藥,現在先讓他吃一顆,讓病人的情緒安定下來。"
丁天宇臉上總算有了笑意。"謝謝,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說完,把藥交給曉夏,跟著醫生下樓去了。
倒了杯溫開水,把幾粒藥丸放進滕昊極的掌心上,曉夏還是很生氣。"你听見醫生的話了,快把藥吃了。"
他嘴巴張了又合,還是乖乖的把藥一口吞了。
"我把藥吃了,那你也要留下來陪我。"他像個耍賴的孩子跟她討價還價。
曉夏原本想說不,可是看到他下巴新長出的短髭,和眼下的黑影,那狼狽的模樣完全不像平時意氣風發的他,讓她的心都揪成一團,那個"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在你睡醒之前,我不會走。"她咬了咬唇,許下承諾。"好了,先睡一會兒,我在這里陪你。"
滕昊極似乎也撐不下去了,乏力的躺平,大掌還緊握著她的小手不放。
"快睡吧。"曉夏的喉頭梗住了。
他閉上彷佛有幾斤重的眼皮,下一會兒卻又張開,確定她還在身邊,才安心的陷入昏睡。
看著他,曉夏不由得想起印度詩人"泰戈爾"的短詩──
我看見你,像那半醒的嬰孩在微光中看見母親,於是微笑而又睡去……
他的脆弱和依賴讓她眼圈泛紅。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縴白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眉、眼、鼻、唇,嗓音微梗。"你不是一向都是無所不能,是個打不死的強人嗎?你這樣叫我怎麼安心?"
也許是退燒針產生了效果,他身上不斷滲出大量的汗水,曉夏擰了條濕毛巾幫他擦乾,最後連全身都濕透了,只好幫他換上乾爽的衣服,連續幾個小時,她都在做重復的動作,直到自己筋疲力盡。
用耳溫槍幫他量了下溫度,三十七度八,已經明顯的下降,不過還得再低一點才行。
算了算時間,又該吃藥了。
"大總裁,起來吃藥了。"曉夏努力抬高他的上半身,叫醒他後,才將水杯塞進他手中。"把藥吞下去……慢慢喝,不要嗆到了。"
順利的將藥丸吞了進去,安眠藥讓他很想睡,可是滕昊極還是費力的瞅著她,氣若游絲的問︰"你沒有走?"
她拍松枕頭,讓他躺回去。"我答應過你不是嗎?再睡一下,我會在這里等你醒來。"
大掌重新包住她的小手。"別走。"
曉夏撇開小臉,逼回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她將螓首轉回,發現滕昊極又繼續昏睡了。
在心中輕嘆,強撐著惱人的睡意,每隔兩個小時就幫滕昊極量一次體溫,直到黑夜過去,白天到來,最後一次幫他量體溫──三十七度一,終於退燒了!
"太好了,大總裁,"曉夏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得以歸回原位。
心情一放松,濃濃的困意便漫天襲來,她忍不住也鑽進被窩,蜷縮在滕昊極身畔沉沉睡去。
當丁天宇處理完公司的事,再度趕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站在床頭打量兩人熟睡的臉孔,他居然有種奇怪的想法,似乎再也沒有其他女人比她更適合躺在這張床上了。
幫他們蓋好被子,他這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攙著滕昊極定出浴室,讓他再躺回被窩中,見他虛弱的合眼,曉夏不太放心的又幫他量一次耳溫,確定是三十七度,沒有再發燒,才稍稍安了心。
"我用雞湯熬了一鍋粥,要不要吃?"要吃東西才有體力。
他緊閉眼皮。"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不然身體怎麼會好?我去端一碗過來,你多少吃一點。"曉夏拿出強硬的態度要他配合。
待她下樓,滕昊極才掀開眼瞼,不見方才孱弱的模樣。誰教他是商人,所謂無奸不成商,要是不使點手腕,怎能留住心愛的女人?這次他要多用點腦筋,就不信她對他真的沒有感情。
在曉夏半哄半強迫之下吃完粥,又皺著眉把藥吞了,那表情活像被逼著喝毒藥似的,讓她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