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經答應把她送給馬鹽販子了,馬鹽販子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我不守承諾反悔了,咱們明年的生意可沒那麼好談,殺了她我可虧大了。」
「那麼盡早將她送走才是上策,只要沒有把柄,有誰敢說大人半句不是。」
「這倒是,就這麼辦吧!事不宜遲,你快去準備。」他揮手讓他退下,自己立即轉往大牢。
※※※
陰濕的大牢里,時時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她坐在牆角,正對著一扇小窗,往外看去,才知道已經是白天了。
被囚禁了一晚,她的心經過一波三折,如今卻像個等待死刑的囚犯,冷眼瞧著手上的鐵鏈。
她沒有臉去見死去的爹娘,那些發過的重誓,言猶在耳,可是如今自己身陷囹圄,一身的武功也施展不開,又能怎麼報仇?
爹、娘,對不起,彤兒沒用,彤兒報不了仇了。
她將頭埋在膝間,內心受盡煎熬的吶喊。
腦子里有好多聲音交相指實著她,她的頭快裂開了。
是你,都是你害的,無雙,你不該愛人,愛人讓你變得軟弱了。
對,沒錯。
你也一樣,莫愁,你還不是一樣對三爺動了心,不要說別人。
我——我沒有,我拒絕他了。
是嗎?但是你的心沒有,你愛他對不對?
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不要再說謊了,都是因為你們兩個,我才會報不了仇,是你們的錯。
住口,程薏彤,你難道就不喜歡他?你也一樣逃不過情網的,是不是?
我不愛他,我的心里只有報仇,沒有愛。
愛絕對不是一種錯誤。
無雙,你要負的責任最大,你不該去招惹他。
我——我——
「答!答!」腳步聲的回音在大牢內響起,姜朋奇來到她眼前。
「看來你是安靜許多了,這樣才對,留一點力氣對你有用的。」他嘲弄的語氣使她抬起頭。「你那雙眼楮真的很美,用來瞪人太可惜了。」
「你想做什麼?」她平淡的問。
「我是念在和你爹相交一場的份上,事先來知會你一聲,你將有一趟愉快的旅行,還有,我那位生意上的伙伴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要是你再不懂得順從,一味的抵抗,他的手勁很大,你那縴細的脖子只怕保不了太久,輕輕一擰就斷了,自己要好自為之。」
她冷嗤,「你覺得這樣折磨我,我就會放過你嗎?我老實告訴你,即使我做了鬼,也要纏著你一生一世,直到讓你生不如死。」
「好大的口氣!那麼我更不能讓你早死了,免得你連死也不能安心去投胎,還得想著要報仇的事,那我豈不是罪過了,哈——」他可不認為她真會做傻事。
「哦?」她模糊的應了聲,撐起身子站起來,鐵鏈隨她的動作鏗鏘踫撞,盡避細致的臉龐上有幾處污泥,卻仍是眉目艷皎月,柔媚無雙。「你以為我會怕死嗎?死對我來說何嘗不是解月兌呢?」
姜朋奇警鐘大作,「你——你不會這麼傻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她可是他手里的棋子,要是死了就沒價值了。
她淺笑嫣然,就算報不了仇,爹、娘也一定會原諒她,因為她寧可選擇死也不願讓別的男人糟蹋她。
「你——你做什麼?來人,快開門——」他大叫著想阻止她的愚行。
耳畔听著姜朋奇的喊叫聲,她沒半刻遲疑的往牆面迎面撞去,「砰!」有一瞬間,她知道身子被反彈開,往後仰倒在地上,魂魄被撞擊得劇烈震動,隨即昏眩征服了她的意識。
大牢的門開了,姜朋奇探視她的鼻息,還有一絲氣在。「來人,馬上去找大夫,快一點,可惡!偏偏在這時候尋死尋活的,要是壞了我的事,我就讓你連當個鬼都辦不到。」
他回頭又朝外頭的人大吼,「大夫來了沒有?還不快再去催,要是讓她死了,你們等著頷罰吧!」
「是,屬下這就再去催。」又晚了一步,單飛差點連心髒都從嘴里跳出來了。要命,他還在王爺面前打包票,誰曉得人還沒見到,程姑娘就撞牆自盡了,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負責。
現下是找大夫救人要緊。
程姑娘,你要撐下去呀!
※※※
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
除去天邊月,沒人知。
她死了嗎?
她又在哪里?
彤兒——彤兒——
爹?娘?是你們嗎?是你們來接我了嗎?
女兒好想好想你們,我再也不要離開你們了彤兒,我的乖女兒。
娘,您在那里?我看不見您呀!
可憐的孩子,你還不能死,當然看不見娘了。
讓我跟你們走,爹、娘,帶我走好不好?
孩子,你受苦了。
爹,原諒女兒報不了仇,我對不起你們。
爹明白你盡力了,也苦了你了,孩子,不要再想報仇的事了。
為什麼?爹,那人害死你們,毀了咱們的家,為什麼要放過他?不,我不甘心。
孩子,听娘說,報不報得了仇並不是最要緊的事,你的終身幸福才是爹娘關心的,把仇恨忘掉吧!重新去過屬于你的日子。
可是他——
那人的壽命快結束了,老天自會懲罰他,把仇恨全部忘記吧!
爹、娘,那你們呢?
爹和娘也將要進入輪回,開始另外一個人生,不要為爹娘擔心。
爹——娘——
忘記仇恨——忘記過——
忘記——
第九章
拂曉出擊。
連續點倒一路上看守的兵士,單飛果然順利的進了大牢。
「王爺,程姑娘在這里。」他領著身後的朱佑豪往里頭走,掏出偷來的鑰匙開了鎖讓他進去。
「無雙,我來了,我來救你了。」朱佑豪奔向仍呈昏睡狀態的心上人,她額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了,臉白如紙,讓他既心疼又心慌。「無雙,睜開眼楮看看我——無雙。」他小心擁著她消瘦見骨的嬌軀,深怕稍微用力便會折斷她。
「嗯——」她發出申吟聲,卻仍未清醒。她發出申吟聲,卻仍未清醒。
單飛探進頭來,「王爺,不能耽擱太久,咱們要走了。」
朱佑豪將帶來的披風幫她圍上,橫抱起她,和單飛退出大牢。
越過倒在地上的兵士,兩人行動敏捷,飛快的穿過回廊,眼見已要到達側門,怎奈一聲長長的尖叫驀悚然響起。
「啊——啊——」
「該死!」單飛長臂一探,點下她的睡穴,這婢女大概是要起來解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縱使及時點昏了她,那叫聲卻足以讓人听見,正門的方向漸漸傳來嘈雜的聲響,所有人都在夢寐中趕到出事的地點。
朱佑豪開了後門,「單飛,快走!其它的雲會處理。」
「是。」單飛應聲尾隨而去。
門外有席俊在一旁等候,見他們平安出來,立刻拉來準備好的駿馬,分坐兩匹,揚長而去。
接到通報驚醒的姜朋奇,立即趕往大牢察看,見人已被劫走,不禁怒發沖冠,臉上又是青又是紅。
「都是一群飯筒,還不分頭去找!」他怒吼的揮動雙手。
「稟大人,屬下發現側門外有兩匹馬正往北面逃逸。」有人快速來報。
「來人,備馬,所有人分成兩隊分開包圍,立刻追緝逃犯。」
姜朋奇取來寶劍,躍上馬背,率領數十名整裝待發的官兵,聲勢浩大的要追捕劫囚之人。
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通過重重關卡,還制伏了守衛,進入大牢劫人?
沒想到那丫頭竟然還有同黨,要不是昨天她意圖自盡,早就將她連夜送走,就算有人想救也找不到人。實是一念之差,人財兩失。
馬監販子那邊暫且不說,萬一那丫頭真去告他一狀,雖然刑部那邊他已經打點過了,一般官也奈何不了他,但他擔心的是歐陽康那小子,最近動作頻頻,若再有那丫頭當人證,真的是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