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還能中氣十足的啼啼咕咕發 ,應該是死不了了,既然這樣,那你再睡吧。」模模肚皮,寒契嘖了嘖,腳一扭轉過身,自言自語的朝外走去。「剛剛跟拓跋錄干完架,餓死了,不快點找些吃的補補元氣怎麼行呢。」
他這是……什麼跟什麼呀?
瞪著他二話不說就走得干脆的背影,涂佑笙不禁牙根緊咬,胸口一陣濁氣翻騰,差點沒被那陣突襲而來的頭暈眼花給擎垮了。
唉,她覺得自己的傷勢加重了!
第九章
又是一個寧和平靜的深夜,倚靠著床柱,怔怔的望著在床沿坐走許久的拓跋錄,涂估笙神情慵得像只吃飽喝足的花栗鼠。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掌中,她敏感的感受到自他手中除了溫熱,還有淺淺的輕顫。
「你……」
「想說什麼就說呀!」雖知他不善言語,但這種欲言又止的行徑實屬難得,睜大了眼,涂佑笙好言好語的溫言以對。
雖說她至今還是挺氣他連問都沒問一聲,就退自家出惡霸的手段,強將她綁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年代。也知道自己將寒契那天突兀造訪的悶氣全部記在他頭上,挺不公平的。但想到自己受傷的這段日子,湯湯水水他全都不假他人之手,呵護備至的模樣完全不瞞自個兒的至親家人……唉,感受到他對她的千萬般好,偶爾,還是得還人家一點和顏悅色才說得過去,要不,他豈不是太委屈了。
「小小!」
「我在听。」涂佑笙的聲音更柔、更軟了。
他想說的話真那麼難以啟齒?半是期待,她半是隨他的緊張而緊張,口里仍含著他剛喂進的甜湯,她不禁輕勾起後角,給了他一個鼓勵的淺笑。自遇見他後,不曾見他顯露出這麼不確定的神情呢,真是稀奇。「你,愛我了嗎?」聞言,她驚駭得將嘴里含了大半天的甜湯給吞下了喉頭,一時之間,她嗆得臉都紅了。
「小小!」忙上前,拓跋錄急忙地替她順著氣。
「別……咳咳咳……你別踫我。」
「你還好吧?」
啐,她差一點沒被他的話給嗆死了。猛烈的又咳了好一會兒,氣息仍喘,她已揚眼瞪著他。「我沒听錯吧?咳咳,你剛剛說的是愛?」
「對。」拓跋錄擔憂的黑眸緊鎖著她不放。
「你……呀……你再說一次好嗎?」她怕自己最近睡得太多,將神智給睡傻了。
「你愛我嗎?」抑住焦愕的急躁,見她嗆咳稍歇,他執意尋求解答。
「愛?!」
「我想知道,你愛上我了嗎?」
「拓跋錄……」涂佑笙整個人都傻住了。
怎麼好端端的,……他是出了什麼事嗎?怎麼無緣無故突然這麼問?天老爺,她的心還不定呢,可他竟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她這事……教她怎麼說得出愛與不愛呢?她對他不是沒有感覺,甚至可以知道那種盤踞在心的感覺是出喜歡更喜歡。她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他對她的好,她深受感動。是不是愛?她無法肯定,但若不是愛,又怎會常在胸口糾起了酸甜苦辣的萬般滋味呢?
尤其,他的心中仍有著秘密;一個她不知道卻始終在意的秘密——在他心中那位與她極為神似的舊識。
不管這位舊識是何方神聖,至今,還穩佔著他的心,這幾乎是毋庸置疑的,那麼面對著她時,拓跋錄究竟當她是誰?
當他柔情似水、百依百順、對她呵護備至時,他當她是誰?那位不知芳縱何在的舊識?抑或是她自己?
她在意極了這件事!
「你愛我嗎?」她猶豫得愈久,他的神色愈見冷凝。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我愛你。」他的坦白讓她猛地倒抽了口氣。「所以我要知道,你愛我了嗎?」
若不是因為這次她突然受了傷,他的耐心不會提早告磐;生怕她又再一次的離他而去,留他一人獨嘗悲戚交錯的傷口。
「愛?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愛上一個強擄我離鄉背井的大壞蛋?」涂佑笙心知肚明自己這番強辯純屬口是心非,口氣雖然強悍極了,視線卻惶惶然的四下游晃,不敏望向他。
一天不知道鎖在他心中的秘密,她就一天不願放縱自己的感情。看著他聞言後神情丕變,眼帶傷痛,她的心竟也恍若身受同苦。
「原來,到現在仍只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腳戲!」怔忡低前,拓跋錄揣著緊張的神情在瞬間變得鐵青,他松開執在手中的小手,幽幽地起身往外走去。涂佑笙變大氣不敢喘的盯著他仿佛缺了三魂六魄的軀體消失在門外,她目瞪口呆。
他信以為真了。
怎麼可能呢?她還以為他向來聰明,又善于窺視她的心,自然應該了解她的不確定才是,誰知道他像是突然變笨了……她不過是隨口幾句反駁與質疑,就將他的勇氣給擋回去了?
不會吧,他的意志力不會真那麼薄弱吧?
涂佑笙的驚訝成了真,向來神智精明且條理分明的拓跋錄將她的口是心非听進了心,整個人瀕臨崩潰邊緣。
「王八羔子,認識你大半輩子了,還不曾見你像這會兒吃癟的蠢樣子。」坦白說,寒契看在眼里,頗不是滋味。
原先還以為那女人一眨眼的工夫就一副病人膏肓的模樣,才會惹得拓跋錄心焦氣躁,神情落寞。但人家小泵娘好好的坐在房里發著愣呢;可拓跋錄的模樣卻灰心喪志,不滿的睨瞪著他,他左思右忖,撇開了數項可能,最後,只剩一個可能。鐵定是人家姑娘賞他排頭吃了。
「她說了什麼?」
拓跋錄皺眉搖頭,「沒。」
「你睜眼說瞎話呀,沒?」寒契重哼一聲。「你當我是瞎了眼、盲了心不成?除了她,沒人有這麼大本事可以把你整成這副要死不活的孬樣。」
拓跋錄沉嘆著,「我想靜一靜,」
「成。」兩道濃眉倏然豎直,寒契爽快應允。「只要你將事情說個清楚,我二話不說掉頭走人,」
「阿契!」該知道他不容易打發的。
「是不是她又鬧脾氣了?」雖然他向來心直口快,但並不代表腦子里不長智慧,那天她房里探瞧傷情,臨走前,她那兩道凶狠的眸子拼了命似的砍殺他的後背,他並非沒有感覺,只意外她會遷怒于拓跋錄。
是吧?一定是因為她惱怒他那天的不識相,所以才會將怒火燒到拓跋靈身上!
其實,這涂佑笙也算挺敢的,即使來到這陌生之地她依然不改其性,喊哭喊死、喜怒哀樂照樣來,心里想什麼全部攤開來宣泄,直截了當的脾氣完全不輸給他這莽夫,一點部不像……另一個她。
以前,「她」的做法是全然迥異的消極,吃了苦、受了氣,要哭要死全都悶著,所以才會導致無可挽救的下場。
想想,也難怪拓跋錄如今會這麼戰戰兢兢的受她牽制,寧願自己愁苦,也不忍將灰敗的情緒波及到她丁點。唉,真服了這些女人家的把戲,簡直是吃定了男人。喏,眼前不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她存心刁難你?」見他沉默不言,寒契不耐的提高嗓門「拓跋錄!」
「是我的錯。」
「拜托,這又不是什麼好事,于麼事情才剛起了個頭,你就急匆匆的將所有的爛擔子都往自己身上攬?」聞言,他的臉皺起不屑的眉。
什麼跟什麼嘛,沒想到拓跋錄愈活愈回去,也愈活愈孬了,不過是女人家鬧脾氣,就被擊垮了,成天凜黑著張臉,活像死了老婆似的。他知不知道,他大爺情路受挫,沉沉的低氣壓襲得村子里人人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