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就我接觸到的人里面,沒人知道。」氣未喘,他給了瞿北皇肯定的答案。
其實,麥斯的心情他完全能體會,換成是他,他也絕不會白痴到透露度假的去處給大老板這個奴隸頭子知道。
「這……」瞿北皇開始扯起頭發了。
「認命吧你。」
「認命?!」開什麼狗屁玩笑!認命?哼,這輩子他還不曾體認過什麼叫認命……「喂,等等,那你呢?」只要有一絲希望,他絕不願勉強浪費自己的精、氣、神;即使是為了能賺進大把鈔票的自家生意。
「王家老爺的壽宴,難不成你也忘了?」月兌口噗哧一笑,邦曹的神情風風涼涼的煞是迷人透了,一派瀟灑恣意的閑散模樣更是讓瞿北皇恨得牙癢癢的,「瞪我干麼!這一開始又不是我的主意,別忘了,是你執意要我做代表去拜個壽的,我當時還跟你跳腳抗議呢,可你理都不理我。嘖,別告訴我你全都忘了。」
「哼。」
「如果你反悔了,我是可以跟你換啦。」瞧見他吃癟的樣子,好爽!
說來,不也還是個普通的壽宴罷了,惟一的差別是,這個壽宴的與會人士皆非尋常人等。
壽星王家老爺已經是近八十高齡的老人了,老雖老,卻仍身強體壯得教人佩服,早些年呢,就已經將偌大的財團經營權放給下一輩的人去打拼了。退休下來,平日閑閑晃晃地過生活,也沒啥正事可折騰,于是乎,東扯西拉、愛管閑事的毛病就又泛濫了起來。
而這幾年來,他迷上了替人牽紅線、扮月下老人,一心一意為身邊的小曠男怨女們搭起友誼的橋梁。
這回,他似乎是鐵了心,預備將捧在手心疼寵的寶貝孫女嫁出去,目標呢,則是與王家門當戶對的世交,瞿家麼子瞿北皇。
話說依大老板向來大剌剌的粗蠻性子,他若吐出個一字,就絕對不可能跑出了個二字。他想往東,西邊就休想瞧見他的影;旁人想礙他的眼、牽動他的決定、攪和他的理智,喝,簡直是比天方夜譚還要天方夜譚。可惟獨這檔子事,一經王家老爺沾染,他就完全沒轍。
沒法子,誰教交戰對手是家族世交的王家老爺,又有瞿家兩個老的撐腰兼搖旗吶喊,在所有人都樂觀其成只有他持反對票的慘境下,縱使有滿肚子拉雜怨氣,他也只好學著做縮頭烏龜了。
生平第一遭處處受他人掣肘,大老板一定是滿心惱怒吧?嘻!
「你還敢笑?」
「誰教你那雙大白眼淨往我臉上瞪!」邦曹笑得更是開懷。
沖著王家老爺跟瞿家老爺是幾十年的老交情,而親上加親向來又是名門之後奉行不悖的惟一準則,這門婚事簡直就像是水到渠成般定了案,只除了準新郎自始至終都死咬牙關,不肯松口稱了大伙兒的意。
往常,他早就是能避就避了,所以壽宴的消息一泄露,他的因應措施就是死皮賴臉地要脅自己這個小小合伙人兼多年好友的可憐蟲替他走這一趟。當然,兩相權宜擇其輕者,這會兒,他更是打死也絕不會將自己送上門去供人生吞活剝了。
替大老板吃頓飯他是不介意啦,反正可以大啖美食兼欣賞濃妝艷抹的名門閨秀,何樂而不為呢!邦曹暗忖。
「啐!一點道義感都沒有的家伙,限你三秒鐘之內收起你臉上的賊笑,否則我免費替你換張臉!」忿忿咕噥,瞿北皇又扯了扯頭發,「那現在怎麼辦?」原本是想這幾天就飛到牧場看看那幾匹剛買的馬……
媽的,他的心根本就已經不在生意上了呀!
「不就說了嗎?只有你自己親自跑這一趟了。」
「你——」
「既已成了定局,就別淨顧著罵我了,留著精神辦公事吧。」邦曹裝腔作勢地弓了,必恭必敬地送回了方才被瞿北皇一時氣憤揉掉的機票,「喏,機票還你,別再破壞它了,公司再怎麼賺錢,也沒必要這麼揮霍;還有,因為人手不足,所以這次你得單槍匹馬將合約搞定,不過我都替你聯絡好了,會有人去機場接你的。」
「去你的,我又不是不認識路!」余怒未消,瞪著他的眼神還挺火爆的。
「我知道你是土生土長的台灣在地人,丟不掉,但有個人接應總是比較好,想上哪兒也比較方便呀!」呵呵!誰敢那麼大膽的告訴他,明著謂為接應,可暗里是行押解之實?
這一切還不就是怕大老板隨興而至慣了,萬一到了台灣又哪根筋轉不過來,突然對正事不理不睬,狠下心來跑到某處山腳下窩個十天半月的,那他這個可憐的掛牌助理不就又頭大了嗎?
總而言之,預防勝于治療就絕對沒錯。
???
再一次,李竟被人逼到牆角。
不同的是,前一回,迫于老巫婆那股無形中逼近的氣勢,她被震懾在自個兒的位子上;而這一回呢,她縮進了不怎麼寬敞的茶水間里,一雙圓睜的大眼望著漆得粉白的光潔牆壁,拼命地調順著體內紛擾糾結的穢氣。
「李竟,我還以為你今天請假呢。」董笑琴笑容依舊陰惻惻的。
「呵呵,沒有呀。」她哪敢呀她,小氣的老天爺又不借副膽子給她!努力的擠出一朵苦笑,李竟暗嘆著,幽幽回身,「董小姐找我有事?」
「還不就那檔子事。」
「啊?」
「怎麼,你還真貴人多忘事,你忘了昨天答應要幫我的忙了?」
「呵,昨天沒見你跟我提醒下文,我還以為……呃,你臨時找到別人了。」唉,就知道自己的運氣沒轉好。
「我忘了?你在開玩笑吧!嘖,這麼重要的大事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董笑琴故做優雅地輕咳了咳,精心保養的蓮花指輕輕自粉了妝的頰上畫過,留下淺淺的痕漬,「是這樣的,明天有個客戶要來……」
「客戶?」忍不住,膽小如鼠的她打斷董笑琴不掩喜色的吩咐。
天要下紅雨不成,客戶耶!這種可以做外交關系的好康事情老巫婆竟不搶著做,反而推給她這個小菜鳥?!
這其中一定有鬼!不,不僅是有鬼,恐怕,這其中還有著大大的陰謀。
「我剛好有事,所以不克前往。」說著,董笑琴徑自嘿嘿笑了。
照理來說,這種接待客戶的交際應酬她當然是義不容辭,更是絕不假手他人,若不是踫巧明天有個未婚男女的聯誼聚餐……听說,這次男方的條件都不錯,嘖,她不去怎行呢!
堡作熱誠跟終身大事一比,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反正,明天要接待的人又不是那個率直得幾近魯莽的多金大老板,也不是帥氣、幽默得會讓人流口水的二老板兼高級助理邦曹先生,只是一個小小的、又是已婚的業務經理罷了,誰去接機還不都是一樣?
總而言之,這種沒好處的事情,她董笑琴是能避就避,何必自費精力呢?
雖然視線是落在董笑琴陰險深詭的臉上,可李竟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在她的要求上,滿心,都是咳聲嘆氣,悲憐著自己的所遇非人。
像老巫婆這種人真的是社會的垃圾,成天就只知道欺負善良,真不知道老板的眼楮究竟是被哪塊臭蛤肉給糊到了,不顧小職員們身處在水深火熱,任由這婆娘在公司里呼風喚雨、作威作福!
「……若不是明天的事情抽不開身,這事,怎麼也絕不會麻煩到你的……」
神游的魂魄被老巫婆陰惻惻的賊目一瞥,頓悟到雜念數分鐘久的聲音停了,她倏然一驚,低吸了口氣,傻愣愣的遲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