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真那麼沒用的背著才流浪沒一年的包袱狼狽落魄的飄蕩回家,以後,就休想再高喊著想過獨立自主的生活了。「其實,後天的事也真的沒那麼麻煩,只要挪個時間替我跑一趟就行了。」
「呵,是嗎?」李竟咧齒淺笑,很酸、很澀、很勉強的苦笑。
「騙你干麼呀!」青紫色的眼影半招揚,她愉悅地朝李竟揮揮戴了兩只大鑽戒的魔爪,「你去不去呀?」
不去……行嗎?
堆滿公文紙的桌子底下多了兩個小拳頭,憑空揮動,掙扎了幾秒,軟趴趴的兩個手掌便乖乖的搭上了李竟欲振乏力的膝蓋。
「既然這樣,我很樂意能幫得上董小姐這個忙!」陽奉陰違的話完全是一氣呵成,講完,連氣都不覺得喘了。
看見董笑琴眼中浮起明顯的志得意滿,李竟不禁臉一白,嘴皮子發顫,鼻心沒由得起了一股酸澀。老天爺,這是她李竟會做的事、說的話、作的表情嗎?她何時變得這麼……孬種來著?!
嗚……她真的很想立刻給自己一槍,以示清白。槍呢?槍呢?哪里有得買呀?
「你真的可以?」董笑琴笑著,陰惻惻的得意表情刺著李竟的身心,「你知道的嘛,我可不希望太勉強你,畢竟,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節目哩。」說到年輕人那三個字時,她簡直像才剛自醋缸里被撈出來的,還滴著酸液。
勉強?!
若不是一再提醒自己強敵未撤,李竟差點就要比出那個手勢了。拜托,老巫婆也未免太寬以待己了,她的行徑哪叫「勉強」,呀,簡直就是強迫了嘛!
「李竟?」
「我在。」自動自發,李竟听言應聲。
反正已經被人家逮到手了,再企圖逃月兌也是白費心神罷了。
「你不會這麼覺得吧?」這小老鼠似乎挺喜歡發愣的。
「覺得……咳咳,怎麼會呢!」眼瞼微眨,第二遭的陰奉陰違就顯得干練得多了。
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麼快就「適應環境」了。
嗚……真是悲憐她輕而易舉便失去的自尊哪!
「哇,那真是太好了。」志得意滿,董笑琴笑得連牙齒都露到根部了,「幸好有你的鼎力相助,不枉我常跟老板夸你呢,我都嘛對他說,整個公司里就數你最配合公司的政策了啦!」
就說這小職員最不識相了,教她幫個忙是看得起她哩!啐,推這擋那的,明知道一開頭勝負已定,干麼不干脆一點,直接點頭答應就是了?真是的,淨在那里拖拖拉拉的浪費她的唇舌。
「謝謝董小姐的說情。」她笑得更辛酸了。
老巫婆大概不知道「羞羞臉」這三個字是怎麼寫的吧?這番信口雌黃誰會信呀,她又不是笨蛋,是真是假她豈會分不出來?
只不過……悠哉逍遙的星期六就這麼飛了,唉!
「哪里,這也沒什麼嘛,只要你將我這份情放在心上就好嘍!對了,你繼續忙你的吧,待會兒我再跟你交代一下星期六的事情。」嘖!口真渴,她得先喝杯咖啡潤潤喉。
臨走,瞥見幾雙寫滿不爽的視線偷偷模模射來,董笑琴輕哼了哼,鼻孔高揚,扁塌的不自覺地翹得更風騷了。這些死老百姓,看什麼看!啐,是沒見過超級大美女不成?況且,她可沒逼李竟那只小老鼠噢,是李竟自己沒膽拒絕她的唷。
噢呵呵呵!忍不住,又是連連刺耳的巫婆奸笑。爽,真爽哪!這種手握重權的感覺真教人打心里就情緒澎湃。
???
與台灣隔了十萬八千里遠的曼哈頓市中心,位處二十三樓的寬敞辦公室里,有個體型相當力拔山河的大塊頭正在暴跳如雷。
「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不會吧,你沒听清楚我剛剛說的話?」微挑眉,邦曹露出一臉狐疑。
他明明已經說得一清二楚了呀?
「你!」警告的話語不需要太長,寥寥一字,威喝的指頭直朝著他鼻頭頂去,效果加倍。
可惜事與願違,與他對峙了數分鐘之久的家伙壓根就不畏懼他流泄于外的暴力傾向,反而口氣涼涼、神情朗朗,像個沒事人似的斜睨了他一眼,還順手丟了顆軟綿綿、甜滋滋的棉花糖進嘴巴里,完全不將眼前跳躍盛怒的他看在眼里。「邦曹,我在跟你說話!」這死人,竟然將他的怒氣當風在吹!
八成是嫌太平日子過膩了,遲早自己鐵定要給他一記狠辣的教訓才行。
「我听到了啦,你當我是聾子啊,又不是你!」撇撇嘴,邦曹悠悠哉哉地吞下口中咀嚼的棉花糖,受不了舌尖渴求糖份的誘惑,又伸手自桌上的玻璃碗里再撿了顆往嘴巴里塞,「你也真奇怪,就跑這麼一趟而已,會死人呀!」
「會。」
「怪了,你不是也挺愛這種東奔西跑的生活?」
「我現在不喜歡了。」咬牙切齒,瞿北皇頂著張青筋糾橫的怒臉伸到他眼前,「不是說好了要派業務部那個姓林的跑這一趟?」時間,他的確是有,體力,也還算充沛,可他就是不爽被臨危授命。
因為走這一趟不是他自願的,因為他是老板,所以他反彈有理!
「糾正你多少次了,他姓林,雖然很不幸成為你的屬下,可好歹你也叫人家一聲林先生、或是林經理什麼的。」邦曹搖頭兼嘆息,「林經理他前天下午急性盲腸炎給送進醫院了,動完手術大概還得再休養個好幾天才能生龍活虎,你忘了?」當時,像個賽車手似的飛車將痛得不省人事的病人送進醫院的司機還是大老板他自個兒呢,呵,真是貴人多忘事!
而他呢,既非貴人,更是連忘也不敢忘記那一天的情景,因為,身歷其境哪!
往醫院的路上,他伴著林經理痛得蜷縮成一團的身子癱坐在後座,眼不敢望、氣不敢喘,心里可是拼了命的求爺爺告姥姥的,就生怕在大老板這家伙急驚風的駕馭下,權充救護車的賓士轎車會因為速度過快而導致翻覆。
他陪著情同兄弟的合伙人同赴黃泉也就罷了,可若害林經理病上加傷,那就真是罪過了。
「哈利呢?」他的口氣更爆了。擺明了是認為幸災樂禍的邦曹該死,姓林的家伙該死,莫名其妙地跑來湊熱鬧的急性盲腸炎該死,而這一切混亂更該死。
「他人在雪梨。」不待他開口,邦曹又補了一句,笑嘻嘻的,「那是你早八百年前就推掉的邀約,該不會是想改變主意了吧!」
「哼。」氣憤地橫了他的笑臉一眼,瞿北皇繼續磨著牙齒,濃眉糾得更讓人怵目驚心,「麥斯呢?」
「你上個星期準了他假的,又忘了?」
去,總算找到個替死鬼了!連考慮個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浪費,瞿北皇唇齒未張的嘶聲咕噥著。「把他叫回來。」
「很困難。」接到他飛遞而來的眼力,邦曹聳聳肩,「別看我,是你親口允諾人家的,怨不得人。而且,你也饒了他吧,替你做牛做馬的累了快四年,好不容易踫到你這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接錯了,竟然突發善心肯放他一個月的長假,他高興得嘴都笑歪了,怎麼能接受你臨時又出爾反爾呢!」
「廢話一堆,叫他回來就是了。」
「就說了很難。」
「什麼意思?」
「就我所得到的消息顯示,他早在休假的第一天就帶著一家老小不知躲到哪個風光明媚的神仙境地修身養性去了,既然是度假,又怎麼可能讓我們知道他究竟是跑去哪兒逍遙呢?」
「沒人知道他藏到哪里去了?」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