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帶著淚意的和緩嗓音低低沉沉,又暗 得讓人傷心,這不是泰修哥的聲音,而這個讓她感到安全的胸懷也不是泰修哥那熟稔的胸懷,但是卻讓她倍感在泰修哥懷里時所沒有的一份安全感。
安全感?!
不由自主地,畢綠停住了掙月兌的動作,靜靜的將布滿淚汗的憔悴臉蛋埋進那溫暖又舒適的胸坎兒里,她覺得累了!
室內的氣氛陷入短暫卻和諧的沉靜里,直到門「砰」的一聲,很粗暴的被人由外頭踹了開來。
「小綠,小綠怎麼啦?」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樸泰修踢開了門就直沖了進來。
當時正提著水桶往身上沖著水的他,一听到畢綠的尖叫聲,便立刻丟了手中的桶子,顧不得渾身濕淋淋的,隨手撈了條褲子套上,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趕了過來。
但那條松軟長褲只遮去了樸泰修偉碩身軀的一部分而已,仍顯露在空氣中的寬闊胸懷卻直剌著白維霖的黑眼眸里,令他極端不舒服。
「泰修,你不用雞婆……」
讓白維霖吃了一驚且很不是滋味的是,一直偎在懷中的人兒被這個突來的暴響給再度駭著了,渾身一個冷然的抽緊,而且,竟然在眼波順著聲響的一個流轉之下,舍他而就樸泰修。
「泰修哥!」
「小綠,乖,泰修哥在這里。」
「泰修哥、泰修哥。」平穩的情緒再度濤洶涌的佔據了畢綠的腦門里,不安很明顯的浮現在她帶著泣意的發顫嗓門里。
在紅著眼、憋著怒氣的白維霖眼中,畢綠就這麼悶頭直沖進樸泰修的胸懷,這簡直是比拿把利刃剮他的肉、抽干他的血、啃淨他的筋骨更讓他發狂。
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他忍住想撲上去狠狠的揍垮樸泰修的與沖動,眼神陰郁又沉悶的瞪著樸泰修。
別動怒,白維霖,你現在千萬別隨便動手傷人,此時此刻,小綠的情緒最重要了,你可別輕易的又將她給惹慌了心緒,白維霖,你千萬要忍住、忍住、忍住……狂悍又無法抑止的凶狠腦子一而再的浮起警戒的鮮紅色彩。
鮮紅色彩!白維霖已經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用它涂滿了樸泰修的全身。
「乖,別怕,泰修哥帶你回房里。」迎視著白維霖欲殺人的凶殘眼光,樸泰修無畏無懼的勸哄著慢慢平靜下來的畢綠,而且懷抱著她往外走去。
「樸泰修,你要帶她去哪里?」白維霖由牙縫中迸出這一句,房里?小綠的房間在這里,這個在他腦子里已經成為一堆爛肉的樸泰修想做什麼,趁火打劫?哼,他休想。
「回房里呀。」樸泰修也沒什麼好氣的沖了他一句。
這個二愣子,方才小綠一臉慘兮兮的沖進自己懷里,就見他少爺杵在那里,用直生生的眼珠子瞪著小綠、解剖著她,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作含蓄的關愛,真是個粗線條的大眾情人。
就算小綠下午沒被他給嚇死,眼下被他這麼一個「虎視耽眺」的凝視,也一定魂歸渺然了。
「她的房間在這里。」白維霖差一點又要吼出來了。
「我知道,我要帶她回我房里。」根本就不將他致命的眼神當一回事,樸泰修輕拍著畢綠泛著不安的肩頭,眼神警告的白了眼又開始怒火沸騰的白維霖,「你回去睡覺吧。」
「什麼?!」這像話嗎?他的女人偎在別的男人懷里,那個不怕死的男人還口氣不佳的趕他回房睡覺,若真睡得著覺,他就不叫白維霖!
「泰修哥,你不要跟他吵好嗎?」
畢綠可憐兮兮的聲音打散了白維霖欲開戰的決心,萬分憐惜不已的凝視她半晌才走向她,大手輕輕的撫蓋上她失了血色的臉頰。
「小綠,好好的睡一覺。」他的口氣與方才那個血氣的暴戾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但是無法克制的,白維霖暗暗的伸腳踹了無辜又動彈不得的樸泰修一腳,見他隱忍不敢發作的突怒與瞪視,白維霖奇異且幼稚的感覺到心情好了一些。
原來當個小人的滋味還滿不錯嘛!若非這與他的本性相違,他倒不反對偶爾為之,尤其對象是眼前這個樸泰修。
你給我記得!樸泰修用唇拋下警告。
朗目一挑,白維霖一副你活該的憤恨表情,而且眼神中若有似無的告誡著,你再惹我的話,我就再送你一腳。
凜冽的眼神森冷的敵視著一臉坦然迎視他的樸泰修,白維霖輕吐著宣言︰「明天,我們明天再好好的‘談’」。?
天方亮,白維霖就起床了,一夜未眠令他的外貌憔悴得有些慘不忍睹,更可憐的是,整夜翻來覆去,多變、陰沉的思緒也讓他的臉色發青。
小綠對樸泰修比對好他!
這是白維霖思考了一整個晚上的結論,而這結論讓他發了怔的徹夜未眠,想著心愛的女人正偎在別人懷里,與別的男人共榻而眠,說不定她的胸兒、身兒,甚至于她那顆他極欲保護與收藏的心都讓樸泰修那個家伙給欺負去了……
白維霖睡不著覺,而且愈想就愈睡不著覺。
听了隔壁房間傳來腳步聲,他不假思索的推開房門,循著那走出大門的腳步聲而去,然後立即迎步趕上了瞧見他的神色有些錯愕不已的樸泰修。
樸泰修暗暗打量著他,才一夜的工夫,紅色的血絲已布滿他的眼珠子,下巴也長了不少參差不齊的碴子,身上的衣服仍是昨兒個的那一套,因為在床上徹夜輾轉了一夜,還已經皺巴巴的像團咸菜干似的,令人慘不忍睹,看來他一定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夜。
「你怎麼這副鬼模樣?!」不知道話兒是褒還是貶,樸泰修閃著亮光的黑眸炯炯有神,但神情卻是一本正經得很。
「我這副鬼模樣?」白維霖很不是滋味的瞪著他,老天爺都還沒完全睡醒,這樸泰修一早就已經神清氣爽、豪邁瀟灑,渾然像是個風采炫燁的翩翩公子兒的俊俏神采,看得出來他昨兒個夜里睡得很好!
白維霖心里不禁千頭萬緒的酸楚起來了,瞧人家睡得多充實啊!一點都不像自己是徹夜都充斥著暴戾之氣無法入眠,若非那磨人的小綠昨兒個選擇的是樸泰修,而不是自己,他也不會整個晚上未能安寢,滿心只有她,叨想著她是否已經無事的重新入眠,會不會被人給趁虛而入、會不會突然想起……他!
五味雜陳的看著樸泰修,白維霖已經快失了殘余的君子風度,如果小綠選擇的不是樸泰修的話,他倒很願意與樸泰修做個朋友,就像跟老大及夫子他們一樣的生死之交,因為這樸泰修也算得上是個鐵錚錚的義勇漢子,而且襟懷爽朗得讓人欣賞。剛住進木屋的那些天里,若非樸泰修暗地里的不時相助,恐怕他這條命會被小綠給整得苦不堪言,他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他也很想好好的跟樸泰修握手言歡,但是,樸泰修錯在不該跟他搶奪小綠!
「離開小綠。」想也沒想的,白維霖很突兀的冒出這句話來。
「不行。」樸泰修拒絕得更是徹底得很。
怒火瞬間在眼前完整的爆發,白維霖忽視了樸泰修眼底的興味及暗暗的警戒,垂在兩側的大手已經凶狠的握成了個結實的飽拳,而且是蓄滿了隨時可以送出去的強烈拳力。
「我再說一次,離開小綠。」咬牙切齒的,他一字一字的將話給丟到樸泰修眼前。
「不行。」輕輕柔柔的,樸泰修一字一字的任話飄散在空氣里。
「手腳下見真章。」白維霖充滿戾氣的俊臉上浮上了一抹殘忍的微笑,「贏的人才有資格留在小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