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湖畔,她深呼吸一口,隱約一股腥味飄過她鼻端,她睜著眼凝神一瞧,隱約在不遠處看到一條身影。
那是……「鐘叔!」她眼楮瞪大,吼聲劃破黎明。
她從沒看過比風還快的輕功,還來不及眨眼,鐘嬸已經來到鐘叔身旁攙起他,還不忘對她指示。
「念君,麻煩你到廚房燒鍋熱開水,然後把少爺叫醒。」
丙真是少爺,她叫那麼大聲,他卻還在睡!
「好的。」念君二話不說的趕緊跟上鐘嬸風馳電掣的輕功,發現要用盡全力才勉強跟上,她遲疑的問,「鐘嬸,鐘叔他要不要緊?」
「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他走。」要走也要兩個人。
不期然掃見鐘嬸滿布皺紋的眼角泛著淚光,念君心一震,停下腳步,目送著鶼鰈情深的兩人身影,鐘嬸將鐘叔手臂橫過自己肩頭,半拖半抱著他步上長廊,而長廊上已經有趕來接應的杜寒飛。
他投給她蘊涵深意的一眼,什麼話也沒說的協助鐘嬸抱起體型碩大的鐘鐵橋進房。
原來他早已起床了,愛裝模作樣的家伙。念君撇撇嘴嘀咕。沒忘記鐘嬸的交代,趕緊奔進廚房燒開水。
問題是怎麼燒?
她想起露宿山林野炊的情形,就是打火石點著落葉後,柴火木頭全弄在一堆就著火了,所以,用爐灶燒水應該也不難吧!
于是她蹲在地上開始試著起火燒水。
的確不難!
當杜寒飛端著臉盆來廚房取水看到的就是,一個滿臉黑炭的人蹲在爐灶前,用竹管拼命的吹著火。
憋不住的笑自胸膛迸發,「哈哈哈……你連生火都不會?」
念君回頭瞪他一眼,「你行,你來。」
她從未進過廚房,只見過鐘嬸用爐灶煮菜燒水,怎麼知道爐灶怎麼使用?為什麼爐灶要把爐孔建那麼小,害她手心手背都沾上黑灰。她是那種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但不知道怎麼養豬的人。
「讓我來吧。」卷起了袖子,杜寒飛蹲在爐灶前,打開灶門,當頭黑煙沖出,嗆得他眼淚鼻涕直流。
「哈哈,還說你行,不會就別逞強,沒有人會笑你的。」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如果我生起火,你要怎麼辦?」抹了下臉上的灰塵和眼淚,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念君心咚地一跳,裝作神色自若的忽略他眼中赤果果的,「大話別說得太早,你先生起火再說。」
「先說好,如果我把火生好了,你就嫁給我。」
她冷嗤,「少爺,你想得太天真了吧?我都沒因為劍賣掉我自己,干麼為了一個無聊的賭注賠上自己一生。」
杜寒飛深呼吸一口,「好吧,那麼一個吻。」他還是太躁進了,否則她也不會被他吃掉了還不願嫁給他。
「賭了,看你的!」
結果她輸掉賭注,他如願得到一個足以讓人血液沸騰,火辣辣的擁吻,他差點把持不住地在廚房里要了她!
最後,還是她推開他,眼波流轉著柔媚狡黠,「水開了!」
這小魔女總是把人挑逗到欲火焚身後,又拍拍走人,杜寒飛瞪著發出銀鈴悅耳笑聲的她揚長而去。
總有一天他會向她證明他不是「不行」!
黑夜與白晝的交替,鐘嬸日夜衣帶不解的陪在床側,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于把一腳踏進棺材里的鐘鐵橋給拉了回來。
「鐘叔,你總算醒了。」杜寒飛站在一旁。
「什麼話都別說,來,先把這碗藥喝了。」鐘嬸噙著淡笑,攙起他,心中的疲憊和擔憂在這一刻化作淚光,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滾落,直到他喝完才背過身站起,輕拭去眼角的淚。
鐘鐵橋吞咽下藥,虛弱的低喃,想拉住鐘嬸的手卻只有力氣抓住她的袖口,「抱歉,讓你擔心了。」
「只要你還活著就好了。」鐘嬸輕拔開他的手,轉身微笑道︰「你剛起床一定餓了,好好休息,我去準備粥食。」
待鐘嬸離開,鐘鐵橋才收回視線,吃力的想坐起身,「少爺,我總共昏睡多久?」
「你昏睡了七天七夜。」杜寒飛連忙上前攙扶。
「那麼久,不行,我必須去制止狂御天。」
「狂御天的事我會去處理,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先把身子調理好。」
鐘鐵橋激動地抓住杜寒飛的雙臂,「不,少爺,你先听我說,你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狂御天他在聶家祖宅找到了莫邪劍,如果再不快點,等他練成魔劍,天下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莫邪劍!這三個字在他心湖掀起滔天巨浪,多少人因它而死,包括他的爹親,還有他抑郁而終的娘,還有……一陣劇痛像針扎進他腦子里,好象有什麼東西在他腦中浮現,卻有捕捉不到,該死的他想不起來。
「少爺,你還好吧?」察覺到杜寒飛的異樣,鐘鐵橋放開他,低問,「你臉色好難看,怎麼回事?」他比他這病人還蒼白沒有血色。
「沒什麼,總覺得好象有一件事忘記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事。」杜寒飛撫著腦門,擠出虛弱的笑。
鐘鐵橋不動聲色,淡淡一笑,「想不起來就別勉強,可能等一會就想起來了,啊,對了,怎麼沒看到那個鬼丫頭?」他轉開話題。
「她一早就去試她的寶貝彎刀和翡翠玉靈刀。」
「你已經決定是她了?」
杜寒飛靦腆的點了下頭。
「那就好,你要努力做人,趕緊為杜家留下血脈。」
「鐘叔。」杜寒飛薄女敕的臉頰浮現兩朵紅暈。
「哈哈……這有什麼好害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把翡翠玉靈刀交給她了,她就是你的人,你可別像鐘叔一輩子被鐘嬸吃得死死的,連生小孩……」突然門外傳來咳嗽聲。
「鐵橋,我弄了些你最愛喝的粥!」鐘嬸端著托盤進房。
鐘鐵橋背脊涼了半截,該不會他剛剛說的話全被她听見了,看妻子笑容可掬,他心情卻是如履薄冰。
「既然鐘叔已經沒事,那我先告辭了。」杜寒飛識時務的退下,留下兩位老人家慢慢溝通。
鐘鐵橋投給他怨懟的一眼,這沒良心沒義氣的小子。
門關上後,鐘嬸端起粥,舀一匙吹了吹後遞到丈夫面前,面帶微笑,「來吧,趁熱吃,這是我精心為你調配的斷腸蝕骨臘八粥。」
看著不知道加了什麼料的粥,鐘鐵橋膽戰心驚的吞了吞口水,就算是穿腸毒藥,他也認了!
第八章
「聶家莊就在峰頂的天池中一座蛇島,就是那。」
鐘鐵橋才提那個狂御天可能隱身在聶家祖宅,可憐的杜寒飛就在念君半脅迫半利誘下,帶她去聶家祖宅。
此時兩人隱身在湖岸邊,遠眺湖中之島。
扁滑絕壁的孤島,像個翻倒的半圓帽聳立在波濤之中,連停靠小船接近都不易,而要橫渡這丈余寬的湖面非要有過人的輕功,更別提那陡峭沒有任何可供攀爬的懸崖。
崖壁上潛伏著許多毒蛇,蠍子,稍有不慎就可能回天乏術,無怪乎沒人發現聶家莊,因為根本沒有人能活著攀上蛇島。
「就是那。」念君現在才明白為何自己繞完整座鬼佛山沒有任何發現,白天水氣氤氳繚繞湖面,夜一片漆黑只聞波濤拍擊著岸邊。
「嗯,我們快走吧!」扯了扯興致勃勃的她,杜寒飛緊記著鐘鐵橋的話,決不能與狂御天正面起沖突。
「干麼那麼急。」她來是想證實一下那晚和她對打的家伙會不會是狂御天。「他說不定根本不在島上。」
「沒錯。」一個陰鷙的低沉嗓音如鬼魅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