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你們兩個還知道要回來。」
完了!婉兒暗暗叫苦連天,她剛剛只顧著抓小路去PUB喝酒吐苦水,居然忘了王劬事先關照過的事。
王劬今晚打算公開向小路求婚,還安排了一個驚喜的求婚儀式,事先請他們這些朋友配合一點,多幫襯幫襯,結果她這個「知交好友」一配合,居然就順手把人家的準新娘拐走了。
完了完了,即使王劬不會為了酒會打架而殺了她,現在也一定死刑定議。
婉兒在心中哀嘆,她今晚的運氣怎地如此差呢?
不管了,她決定第二度做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人!王劬不會為難小路,卻會朝她這個始作俑者開刀呢!先救自己再說。
「呃,小路,我忽然想起來,我把皮夾放在剛剛那間PUB了,我自已回去拿。」溜!
迅速逃離吳氏公寓,她信步在街上亂晃。
好累哦!醉酒的徵兆即將出現。
原本她是想,喝完了酒便直接和小路回家睡覺,也就沒想太多,放懷拚命喝。現在苦果來了,有家歸不得。
嗚嗚嗚,無家可歸的小孩最可憐了,誰要收留她?
婉兒醉眼朦朧的看著夜色。
應該去找那個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先動手打人,她今晚哪會落到四處逃竄的局面?
即知即行。
婉兒招了車,直奔外公的飯店而去。
結婚!而且是明年結婚,畢洛暴躁地在客廳里踱步。
她明年將嫁為人婦,今晚居然還和他窩在汽車後座胡搞。而且,對於婚事,她還一句話都沒提!
真是天殺的!若再讓他看見那截粉女敕的小脖子,他會一手掐斷!
掐斷之後,把她裝箱打包,寄回倫敦去!
她一輩子都別想嫁給那個嘴毛長不牢的小表!一輩子都別想!
他來不及去弄清楚由自己為何如此生氣,反正他該死的就是渾身不對勁了!
「您……要喝點白蘭地嗎?」派駐在總統套房的管家,見貴客今晚突然暴跳如雷,不知該如何安撫才好。
「不用!」畢洛不耐地揮揮手。
避家畏縮一下,不敢再開口。雖然主子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任何失控的徵兆,卻讓人感覺世界仿佛即將坍塌。
「電話再撥一遍!」他臉色陰沉地囑咐。
避家急急忙忙拿起話筒,再撥一次手上的行動電話號碼。
這個號碼是畢洛向王劬問來的,今晚他們倆都很有謀殺同一人的興致,因此王劬很爽快地告訴他。
「對方仍然未開機。」管家小心翼翼回報。
一聲壓抑的悶吼,伴隨著一個抱枕飛躍客廳,掉在玄關口。
她在哪里?在陪那個叫高什麼鬼東西的未婚夫嗎?張孟婉,也好!你趁現在多陪他一點,因為你明天開始就陪不到了!
他退到落地窗前,刷一聲拉開窗簾,又刷一聲扯回去。月亮爬到中天,已經半夜了!她還不回家,好,非常好!
避家被他粗魯的動作皺縮一下。
原來總統套房一天收費十三萬是有道理的,因為設備的耗損率太高。
門鈴響起,管家松了口氣,趕快跑去瞧瞧是誰來救命。
畢洛繼續在客廳里繞,宛如一只坐到仙人掌上的大熊。
張孟婉最好別讓他抓到!若現在讓他抓到,他會把她剝光,綁在床上直到第四個千禧年來臨!
「嗝!」一陣淡酒味漫在空氣中。
誰那麼不怕死,這種時候還跑到他套房來打酒隔?畢洛停下步伐,殺氣騰騰地望向玄關。
「嗨。」他找了一個晚上的人,此刻連站都站不穩,醉眼迷蒙地沖著他甜笑。「及時趕到!不然我快睡著了。」
然後,她軟軟癱下來,真的就昏睡過去。
第六章
「她走了?什麼叫『她走了』?」畢洛無法置信地問。
避家吞吞吐吐,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從昨天凌晨三點踏入他的套房起,婉兒便開始昏睡。早上七點半他起床,她還在睡。下午五點他返回旅館,她仍在睡。
至此,他稍微有些擔心了。請了醫生來看,醫生判定她沒有任何異狀,確實只是在睡覺,於是他只好繼續讓她睡。到了今天早上六點半,她仍在睡,早上九點,他放心不下,在籌備辦事處坐不到十分鐘,又跑回來探她。
這下子總算听見她醒來的消息,但竟是隨著她已離去的事實一起呈報。
連日來他心情陰晴不定,只想等她睡醒,問個分明,接下來才好做打算。孰料她小姐找上門來只是為了睡覺,睡足三十個小時,拍拍又走人了!
隱忍了多時的怒意終於在此刻完全爆發!畢洛豈只氣得七竅生煙,根本連頭皮都能煎蛋!
「呃……張小姐一覺醒來,見您不在,就……離開了。」管家硬著頭皮回答。
「沒有我的同意,你居然讓我的客人擅自離去,」他怒目而視。
「因……因為……張小姐她……」
「她什麼她?你為何沒有攔下她?」畢洛怒聲說。
「我攔不住啊!」管家終於冤枉地大喊。「我怎麼敢攔呢?她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畢洛神色陰沉。
「是啊,她就是本飯店創辦人孟仲豪先生的外孫女,張孟婉張大小姐!」管家委屈地說。
大小姐從小就特立獨行,即使想在飯店果奔都沒有人敢多說一句,更何況只是悠哉游哉地走出電梯,招一部計程車逃逸……呃,優雅離去。
「算了,你下去。」畢洛坐進沙發里,煩躁地擺擺手。
前夜被她的婚訊一驚,今晨又被她的突然失蹤一嚇。在短短兩天之內,他的心髒大縮大放,幾乎超過所能負荷的程度。
自從知道她已有婚約開始,他就表現得完全不像自己,心情乍起乍落,患得患失!
不,豈只是過去兩天而已,根本就該回溯到四年前!自相遇起,他們之間便全無邏輯可言,她讓他失控,讓他暴躁,讓他心煩,讓他牽掛,讓他在酒會上打群架!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在酒會上打過群架……不對,他是根本就沒有打過群架!
以肢體暴力解決問題是莽夫的作法,全無一絲經濟效益。他每周花七個小時到健身房健身,到拳擊室打拳,只是為了鍛鏈身體,不是用來打架的!
畢洛望向滿目瘡痍的客廳,椅墊被拿來扔擲泄憤,窗簾被扯落一半,這些都出自他的手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體內藏著如此驚人的火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克制力,無懈可擊的理智,全被一個叫「張孟婉」的病毒摧毀殆盡。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現今的情況比一年半前的紐約那一夜更嚴重。如果他再不做一點什麼,總有一天他會全面崩潰。
他必須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將亂序徹底解決。
「畢先生,您的電話。」管家持著話筒,戰戰兢兢地走入客廳。
「叫他留話,我晚些再回給他。」畢洛心煩地擺擺手。
「這通電話,您或許接一下比較好。」管家小心地說。「這是孟老先生的來電,他想和您談談大小姐的事。」
畢洛倏然抬首,眼神銳利。
所謂三堂會審,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望著在他眼前坐成一長排的人們,氛圍凝肅,畢洛整個人沉定下來。
他自己獨坐一張雙人沙發。左邊的單人座,由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佔據,而且五官和婉兒出奇的相似。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畢洛對他微微一笑,這是婉兒小十歲的弟弟。現在他知道,「男生版的張孟婉」會是什麼長相了。
在他右邊同樣是雙人沙發,由一位氣韻不俗的老婦人端坐,眼神和小男孩一樣好奇,這是婉兒的外婆。現在他知道,「晚年版的張孟婉」會是什麼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