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星狐疑的望她一眼。「是這樣嗎?」
「難不成你怕萬夫莫敵的你,到頭來會反栽在我手中?」她反唇相稽。
「那也得要你有這個本事才行。」
「所以羅,你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夜深了,我實在困死了,沒體力陪你坐一夜,要當瘋子你自個兒當,我睡覺去了。」她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幄!差點忘了告訴你,明天一早我就起程回洛陽,我不會允許‘某人’賴床的──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在這兒坐一夜。」說完後,她巧笑嫣然地離去。
直到他確定完全消化了縴雲的話後,才跳起來叫道︰「喂,女人,你剛才不是說過兩天才──哪還看得見她的人影呀!「莫名其妙的女人,說話前後不一……」對者黑漆漆的夜,他猶困惑的兀自輕喃。
???
依依不舍的辭別了韋獨狂,段飛星和縴雲一同踏上返回洛陽的路程。
憶起臨別前,韋獨狂支開段飛星,悄悄在她耳畔叮嚀的話,她就忍不住雙頰排紅,芳心如醉。
「丫頭,你瞧,我這徒弟也不是呆得沒藥醫,至少,他還懂得要憐香惜玉,護送你返家,是不?」
縴雲甜甜地輕笑看。」原來你早料到了?怪不得昨晚你會說──」
「機會是要自己把握。」他不疾不徐的接口。「記住我的話,你們之間能不能有結果就全靠你自個兒努力了,飛星的性子你清楚得很,要等地主動向你表示情意,恐怕比登天還難。」
縴雲羞怯地點頭,「我明白。」
「那我就先預祝你好運了。」韋獨狂拍拍她的肩,在段飛星走近他們之後,將她的手交到他手中,還不放心的警告︰「不許你欺侮縴雲丫頭,听到沒?」
「听見了。」段飛星無奈地回道。
一直到走遠了,他想放開縴雲的手,卻被她執拗地緊握住。
「山路不好走,要求你牽我一下也不為過吧?」她仰首凝望他,嬌憨地甜笑著。
段飛星無奈,只得任她握著──雖說他也萬般不舍得放開她的手。
「段大哥,為什麼從不曾听你提及自身的事?」步行了一會,她好奇的開口。
「你想知道我什麼事?」他表情突然變得不大自然。
「很多呀!例如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姊妹、你的生長過程。我在想,能生出像你這麼出類拔革的人,你父母一定也是很杰出不凡的人吧?」她偏看頭,陷入自己的想修空間,並沒有察覺段飛星瞬息凝結的陰霾神色。
出類拔萃,好諷刺的四個字!
他目光冰寒,冷冷一笑。「或者該說──‘與眾不同’。」口吻有看自嘲。有著悲哀,更有者無盡的酸楚!
「你怎麼了?」發覺他異樣的反應,縴雲怯怯地望著他。「是我不該問嗎?」
「一對相愛甚篤的父母,我是獨子,夠了嗎?」他寒著臉,冷聲說︰「接下來你還想問什麼?有關月圓之夜的秘密?」他重重喘了口氣,臉龐有看深刻的痛楚光芒,目光卻冷冽而狂怒︰「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想打探別人內心不為外人道的隱私,只為了滿足那該死的好奇心?殘忍的挖掘別人心中脆弱的傷痛,看著別人痛苦,真的是一件快樂的事嗎?好,你想知道是嗎?我告訴你!」他像一頭負傷的野獸般咆哮著︰「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沒有正常人該有的身體,或者用怪物來詮釋更貼切!這夠滿足你這個正常人的優越感了吧,如果不夠,我甚至可以再告訴你,我體內其實……」
「夠了、夠了!」她受辱似的大吼,淚水瘋狂的奔竄在她悲痛的臉龐上,那一句句殘忍的話語,猶如利刃般直搗心扉,她哀痛欲絕。「為什麼要這麼貶抵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扭曲我真心付出的關懷?你明知道我不會看不起你,你明知道那些因素無損我對你的感情……為什麼要用那種言不由衷的話
來傷我、也傷了你自己……」碎不成聲的啜泣,再也無法完整用言語來表達心聲,她轉身掩面狂奔。
段飛星被震懾住了,地呆征了好一會,回過神時,才又急又驚地追了上去。「縴雲、縴雲,你听我說!縴雲……」
腳程快的地,很快便追上了傷心欲絕的縴雲。他緊扣住她的手腕,苦惱地望著她。「別哭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心里頭慌亂。」他惱怒而笨拙地解釋。
「所以你就選擇用話來傷害我?」她哀怨地瞅著他,害得他一顆心狠狠扯痛著。
「不是!」他惱怒地否認,「我──沒辦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那件事對你而言,真的這麼痛苦而難以面對嗎?」他會這麼敏感,也許是這件事在他心中造成了太大的陰影和傷害──他究竟背負了多少酸楚呀!而她竟渾然未覺。
一股憐惜的感受向她襲來,酸楚欲雨的感覺沖擊看她,縴雲忍不住撲進他懷中,哭出了對他的心疼和不舍。
「縴──」他不知該如何做才能止住她的淚、她的滿心怨忽。「對不起,縴雲,對不起……你別哭,我……我……真的很抱歉,找不是有心傷你的。」她的淚惹疼了他的心,一時間他也慌了手腳。
這是一個月前,那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嗎?這是那個心似鐵鑄、任何事皆無動于衷的段飛星嗎?這真是那個全身冷得找不到一絲溫度的冷酷男子?短短一個月,縴雲將他改變了多少呀!她成功的喚起了他塵封已久的感情,讓他也有感覺,會對她心疼、會為她心痛,會為她的安危掛心、會對她的一顰一笑而動心……
原來──他也是有「心」可動的。
縴雲並沒有解釋她哭泣的真正原因,只是在發泄完之後,抹掉淚水,綻出堅強的笑容。「我沒事,原諒你了!不過,你下次要敢再說這種沒良心到足以引起人神共憤的話,我就哭到驚天動地、日月無光,哭到你頭頂冒煙、大呼救命為止!」她半嘻笑地威脅道。
段飛星聞言,忍不住露齒一笑,這一笑,竟讓縴雲看痴了。「是,孟姜女的徒弟!」
縴雲著迷地望著他輕松愉快的笑靨發呆。「殷大哥,你笑起來真好看!」
段飛星一怔,收起笑容,半真半假地調侃道;「不要像個一樣盯著我瞧,當心待會兒連口水都流下來了。」
縴雲雙額迅速竄起紅潮,嬌嗔道︰「討厭,你取笑人家!」說著,粉拳立刻揮向他。
段飛星一秒不差的握住偷襲他的手。「憑你這蹩腳的小人招數也想偷襲我?幫我捶背還差不多。」他壞壞地笑道。
「哼!」她抽回手,「要你栽在我手中又不一定只能用武。」
「哦?」他劍眉微楊。「不管明的暗的,我等著接招便是,看你有什麼辦法使我認栽。」他江湖可不是混假的,要是敗在一個弱女子手中,那不貽笑大方了。
只不過,他不曉得縴雲要挑戰的,其實是他的心。
「我會讓你棄械投降的。」用她的柔情、用她滿腔的愛意──融化地冰封的心。
???
回程的途中,氣氛是縴雲意想不到的融洽,段飛星卸下寒若冰霜的冷峻面容,一路上任由縴雲挽著他的手,靜靜听看她如仙樂般悅耳的笑語飄蕩在耳際,偶爾和她交換會心的一笑,這樣的時光,美好得令他們不舍得結束,情願就這麼相伴相隨,直走到天涯的盡頭。
這番轉變,也許是來自于縴雲的那段話吧!
她曾說︰「段大哥,或許對你而言,月圓之夜的秘密是你心中最深的傷痕,我無意使你痛苦,但如果這是我們之間不愉快的導火線,我希望你能忘掉。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困難,但是請你至少做到和我在一起時,將這件事自你心中抹去,別再讓它成為我們之間的爭執與困擾,和平相處其實並不困難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