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天一掌拍過去︰「誰是你嬸。」
「嘿……」他訕笑,模模被拍中的後腦勺,細細看地圖,「好像在這兒。」
不知何時也過來觀看的龍晃雲在兩人背後提出疑問︰「好像?」
龍烈聳肩︰「誰也沒敢去招惹他們,所以地點範圍很大,確定不了。」
裴止天思索一下︰「如果我獨自到那一帶走走……」
龍晃雲接得很順︰「那我們不但找不到土匪窩,而且還會找不到你留下的任何一根骨頭。」
「那我去。」龍烈信誓旦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還不如我們一齊上山去打獵。」裴止天毫不客氣地道,「但那一干人馬如何安置?看架勢我們就是去剿匪而非什麼上山打獵。」
龍晃雲撫著下巴︰「烈兒,你一個人去可以,但你得保證能活著回來,而且冷炎、冷炙也不會出差錯。」
龍烈沉默︰「那總不能等他們找上門吧。」
「作誘餌的目的就是這個。」裴止天接過冷炎遞上的藥茶,點了點頭示謝,「王爺不是對他們很熟麼?」
龍晃雲回到座位︰「烈兒,過來用膳,止天,你也是。」自己拿起筷子,「他們動手前,會派人先到目標附近了解情況,這是惟一可抓的線索。行動迅速是特色,而且他們從不留目擊者,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這才有滅門的事發生。失誤……大概是吧。」
龍烈繼續用膳,裴止天喝著藥茶,倚在桌邊沒動,窈窕女態很是好看︰「那我還得多露面。」
太明顯即是圈套,可那又如何?敢這麼放肆作案的人,應該也會鋌而走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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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幾日,仍是未有動靜。
黃昏的來臨示意著一天即將完結。
龍烈又準備出門當他的瘋狂少年。冷炎、冷炙也在例行檢查兵器。
「烈兒。」裴止天從屋內出來。
「嬸。」龍烈笑咪咪地從龍晃雲身邊蹦過去。
懶得再理會他的口頭便宜,她幫他系上領扣︰「別玩得太瘋,你的年齡還不到可以放縱的時候,等一切成功,背後再亂來,比較讓人無話可說。」
「知道了。」這個裴止天真懂如何拐著彎教育他。龍烈笑嘻嘻地跳出大門口︰「我去玩了,叔、嬸。」他對于這種平民稱呼覺得真有意思。
看向陽關上大門,龍晃雲才上前,緊一下她的外袍︰「天涼了,回屋吧。」
裴止天順從地往內院走︰「這麼多天仍未來消息,是不是代表著他們在養精蓄銳,打算把我們一網打盡?」
「追風的人馬已至近郊,隨時候命,他們來硬的,也佔不了什麼便宜。何況這屋內的守衛都是軍營里的高手。」龍晃雲背著手走在她身側,體貼地為她擋住涼風。
裴止天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你太自大了,王爺。」
他一笑︰「特性,你不也一樣。」
她低低笑了︰「王爺晚安。」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她回屋內。
看著屋內燃起了燈,龍晃雲才收回笑意,轉身離去。
那一天她的表現讓他明白他得給她時間。可她不明白麼?他是王爺,是將軍,只能以國家為已任,哪能把兒女私情看得重于責任?
她眼里的失落,他看得一清二楚,可這沒辦法。只要他是龍晃雲,就永遠得將職責擺在第一位。
屋內的裴止天在看書。以她現在的心境,只能看書。別的事,不能想,也不敢想。再做一次縮頭烏龜吧,一切留到以後再解決。
苦澀一笑,扮男人這麼多年,她太能理解那種矛盾的心理了。是命吧,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她的命運是下輩子都跟隨他,那她再在意什麼,也毫無辦法,看上天如何安排吧。
懊屬于她的,躲也躲不掉。
沒過一個時辰,就有人敲她的房門。向陽的聲音自外面響起︰「少夫人,您的藥茶。」
「進來吧。」不知為何,總是對這個向陽沒什麼好感。
向陽推門而入,將藥茶恭敬地放在桌上,恭立一邊。
裴止天鳳眸注視著書本︰「你下去吧,我等會兒再喝。」
他有些勉為其難︰「王爺吩咐我看您喝了,才讓離去。」
唉!龍晃雲,放下書本,執起那杯茶,放在掌心輕輕晃著,冒煙的杯口,升起陣藥的清香。這喝了一輩子的藥茶,大概是最能證明她持久情性的一件事物了吧。被生命所迫。人……一定要有事所逼才能持久地干一件事……想要有錢,想要登上高官之位,想要……恢復女兒身算不算?瞧她一身女紅裝,還真是好看呢。未細看,還從未發覺過女裙比男裝多了太多的花樣,無論穿的人如何,那衣裙總是美麗的。
淡淡的,她的鳳眸染上層笑意。
她有點愛上當女人的感覺了。有漂亮的衣飾,還可以不像男人那樣忙忙碌碌,一天到晚提防他人懷疑,真沒有意思,女人似乎很容易當……
「少夫人?」見她沉思,向陽不得不打斷,「藥要涼了。」
「嗯。」回神,淺淺抿一口。異香傳出,龍晃雲又找來新的藥草為她改藥茶口味了?真是的……
向陽行個禮退出,不忘帶上門。
伴下茶杯,實際上,她仍是不愛喝這幾十年來必喝的茶的,龍晃雲才到處找新的藥草來調制新口味,好讓她乖乖喝藥。
身邊的空氣仿佛都有他的影子。他做了所有可以為她好的事,讓她感動……
只是,她心底到底哽了什麼呢?是有什麼事讓她覺得配不上他?
斂下眸,縴手扶上額,有點疼。這幾天不明白為什麼。才看了一會兒書就感覺達到以往熬夜的效果……頭痛欲裂。是問題想得太多了?
一陣踫撞另上幾句咒罵,讓她猛地睜開眼,是龍晃雲!他出了什麼事了?裴止天不敢疑遲地立即站起身。
房中,正見到他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一邊咒罵著,一邊無力起身。
裴止天跑上去︰「怎麼回事?」努力支起他高大的身子,向床邊移去。他她重!
龍晃雲申吟一聲︰「估計給下毒了。」倒向床中,順帶的,讓她也跌趴到他身上,「抱歉。」
花廳外是趕來的向陽︰「少爺?怎麼了?」
她支起身,沉聲道︰「向陽,你到我屋里的小癟中取蚌白瓶子。」
「是。」聲音迅速遠去。
她從懷里掏出個瓶子,倒出僅剩的一粒藥︰「喏,咽下去。」丟開小瓷瓶。
他沒有異議地吞下︰「為什麼還叫他去拿?」
「防著點好。」她淡道,「這是叔叔制的解毒丸,半個時辰後,你會沒事。」模向他脈門,皺了柳眉︰「再晚一點,你就別想再走路。」好毒的藥性,又是內奸?
龍晃雲擰眉︰「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來……」門外有打斗聲。
裴止天立刻吹滅蠟燭︰「你在這兒,別動,我去引開他們。」剛要起身,被他一把抓住。
「你瘋了!」他低斥。
她掀了掀唇角,終于冷聲道︰「我才不想為你陪葬。」裴止天拉下他的手,抓起被子蓋住他後,飛快向外奔去。
止天……龍晃雲首次認為自己毫無用處。
心痛,再次緊緊包裹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院里的數十條人影糾纏不清,仍還有人從院口涌入,且數目明顯要比家丁要多。
用人海戰術,會使龍府吃虧。
躲在柱子後,裴止天努力回想如何對付這種場面,抬眼猛地看到有人往龍晃雲的屋模去。
來不及多想其他的,她從柱後閃身而出︰「什麼人?!耙私闖龍府!」
所有人一怔,除了院內的黑影,其余全往她這方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