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希望在你我感情尚未穩定之時,有來自于中原的親情干擾你。」他將心中所慮誠實轉述。
「親情干擾不了我,愛情才會。」她頂撞他。
他冷笑,炯黑的眸子燃起兩把莫名的熾火。「你太天真了,情愛豈是你說不要就不要的?」
「也不是你說要就能要的!」她恨他的自以為是,與他相識以來,他總是一副能主宰天地的自負模樣。
「愛本非罪,情未必是孽,我不懂,你為什麼不能輕松享受情愛的甜美?」
「就像我不懂為什麼男人都無法放棄對權力的追求。」
榮敬懷未料她會有此一問,略微錯愕。「你討厭的是我的人還是身份?」
她楞了一下,「從小到大,我從沒試過討厭一個人。」
「哦——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討厭我才與我作對。你先是反對我攻打哈斡赤的計劃,卻又希望我放開你,你不覺得你要求得太多了嗎?」
她擰了下眉心,不知如何反駁起。
「你不是很會教訓人嗎?現下我要你解釋你又沉默不語,這算什麼?」他面有慍色,「我剛听說,你還破例讓丫鬟出宮去,說是體貼她們深居宮中,難免煩悶,你對你的丫鬟就能如此貼心,可對我卻是拒于千里之外,我竟比不上區區奴僕,這教我情何以堪?」
她抬起頭,對于他的指控,她本不想辯駁,可自己一味隱忍並非解決之道。
「我承認我有失考慮,對你是不太公平。」
「你的本意原是好的,讓丫頭下人出去散散心、輕松一下也無可厚非,我不該發這麼大脾氣。」
「不,允兒知道是自己思慮不周。」她放軟姿態。
「這麼爽快的認錯,可不像你。」他笑她。
她很清楚他不能忍受她的不屈服,所以她給他表相的屈服,至少他不會再因為生氣發怒而再做出輕薄她的舉措。
他細細地看著她,以一種研究的目光。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並不是真正的認錯?」
她僵住。「什麼?」
他神秘一笑。「如果你以為隨便虛應幾句就能對付我,可就大錯特錯了。」
「王——」
「叫我的名字。」他有些不悅。
「允兒只是想好好與王相處。」她怯生生地道。
「證明給我看。」
「證明?」如何證明?
「過來我這兒。」他望著她絕世美顏,心中莫名悸動。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可她明白他絕不可能容許她不從,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走近他。
他一把扯過她,讓她坐在雙腿上,摟她入懷,一只手在她發間穿梭。
她全身僵硬,心跳加快,幾乎無法呼吸。
他發現她面容慘白,遂略略松開了手,只將她輕輕圈在雙手的空隙里。
她一動也不動地僵直著身子,下意識地,她想掙開他的懷抱,害怕他進一步的肌膚之親。
「華冀萊沒這樣抱過你?」他探問,心里面燃起莫名妒火。
「我說過我和他之間是清白的。」她說。
他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很快我就能證明你說的。」
這種事沒什麼好爭論的,是否為完璧,一試便知。要知道她是否于婚前失身,他自會求證。
有,她百口莫辯;沒有,他會彌補她。
「讓我起來。」她抖著聲道。
可他不只不讓,反而扳過她的身子,黑眸灼灼地鎖住她,托住她小巧的下巴,俯首吮住她的唇,纏綿地吮吸她口中的甜蜜。
他生平頭一次為一名女子失控,他的唇舌由她的唇瓣移向縴白的頸子,埋首于柔女敕的肩上。
茫然無所措的她只能任他掠奪。
許久後,他壓抑住要她的沖動,抬首注視著她,幽黑的眼含著強烈的,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與她合歡的時刻,她還怕著他,強要了她的身子,他未必能得到歡愉。
他氣息粗重的道︰「我說過你要適應我。」
她尚未從方才的激吻里恢復,疲乏地癱在他懷里,美麗的面容上染著酡紅。
他徹徹底底地誘惑了她。
是的,這是他的目的,他要教她沉溺其間無法自拔,也只有這樣,她才會放掉棄愛絕情的鬼念頭。
***
玉允兒和榮敬懷在如歡殿用膳之後才回若雲閣。
「玉妃娘娘,你可回來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本來難產的馬兒順利平安產下了小馬。」喜出望外地道。
然,玉允兒只是眨了眨眼,試圖忘卻榮敬懷加諸在她身上的奇妙感覺,她以為那是不道德的。
「允兒姐姐,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耶!」
她搖搖頭。「沒什麼,身子有些不舒服。」
「怎麼會這樣?」
「大概是吃了葷食的關系。」她胡亂搪塞。
「一定是這樣,玉妃娘娘平日習慣吃素不吃肉,大概身子一時受不了才會這樣。」
「休息一下就會沒事。」她知道她的心也不是之前的那顆心了,榮敬懷改變了它。
她突地看見苦著一張臉。
「有事嗎?」
「那個納蘭春秋剛才通知我,說今晚要去捉鬼,要是你到晚上都還不舒服,我不就又要一個人跟他去了?」
「不會的,我會陪你一塊去。」她不相信真有鬧鬼的事。
**
同日夜晚,納蘭春秋來到若雲閣。
「娘娘要一起去?這可萬萬使不得,要是讓王知道了怪罪下來,我可承擔不起。」
「我們三人不說出去怎會有人知道?這里的丫鬟出去玩了一天,全累壞了,早早歇下去了,整個若雲閣只有咱們三人是清醒的,誰會去告密啊?」
「皇宮里沒有什麼事可以逃過王的耳目,一定會被發現的。」
「納蘭將軍莫憂心,若真有事,由我來扛。」
「這……好吧!」
三人在子時到了和風軒,雲層很厚,遮蔽了月光,四周一片靜默,讓人覺得有些陰森。
「今晚不點火把了嗎?」整個人縮在玉允兒身旁。
「火光會嚇跑我們要找的東西。」納蘭春秋老神在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當他們走到和風軒西暖閣時,突地听到一陣詭異的聲響。
立刻放聲尖叫,才叫了一聲,納蘭春秋立刻將她的嘴捂住,「別叫!會打草驚蛇。」
「我……好……怕……」全身發抖的盯住有微弱火光的西暖閣。
納蘭春秋示意由他一人先行,隨後推門潛入西暖閣。
驀地,一陣打斗聲和女人尖叫聲突地揚起。
「原來是你!」屋內的納蘭春秋訝異地吼道。
「捉到了、捉到了!」鼓掌叫好。
兩人震驚極了,沒想到會在如風軒看到如此奇怪的一幕,一位風韻猶存的老婦正拿著鋤頭掘地。
「她是誰?」問納蘭春秋。
「她就是那位心狠手辣的妃子。」
玉允兒見過她,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對她卻是印象深刻。「我們想知道娘娘為何會在深夜時分來此掘地?」
「別叫我娘娘,住在冷宮的女人早已失去了那個身份,至于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們。」
「你裝神弄鬼,弄得人心惶惶,到底是何居心?」納蘭春秋怒道。
老婦哈哈大笑。「我害死了那麼多條人命都不怕鬼了,你們會怕鬼不是很可笑嗎?」
「那日我見到的……是你?」吞了吞口水。
「我叫你們別怕我,可你們一味的逃跑,不給我解釋的機會,該怪我嗎?」老婦淡淡一笑。
「您以為這地底下藏著什麼嗎?」玉允兒問。
老婦看向她,不屑地道︰「你以為你是誰?住餅冷宮的妃子有什麼好驕傲的?」
聞言,玉允兒只是苦笑。
老婦冷哼了聲。
「自古以來得寵的女人都是一個樣,若生下兒子更不得了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對我們這些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只會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