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說什麼?!」她仿佛是看見怪物的回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咦,怪了!這家伙今天頭上又沒長角,發什麼神經病呢?她滿是懷疑的打量他。
「我想要去PUB喝一杯。今天剛從美國回來,時差還無法馬上調整過來。你要不要一起去?」他提出邀請。
被那雙深邃的眸子這樣瞬也不瞬的瞅著,路惟潔不可否認自己當不是有那麼點動心,然而目光往下看見套著半毀鞋子的腳,頓時心情大壞,心一橫,決定拒絕。
像是看穿她心思似的,她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已經探手自梳妝台上拿起一只提袋,從中取出精致的紙盒遞給她,「喏,如果沒看錯,你應該是穿六號半沒錯吧?」
「這是什麼?」一臉戒備,她沒打算貿然接過手,態度謹慎的詢問道。
呿,她以為這是什麼東西,整人玩具?毒蛇猛獸?孫少懷淡淡回答,「鞋子,給你的。」
「你買的?」她狐疑的看他一眼。
他莞爾一笑,「怎麼,我不能買鞋嗎?可是我看那店員對我還挺客氣的,還是說我買的鞋你不屑穿?」難得正經五秒鐘的他又吊兒郎當起來,輕佻的目光頓時讓她渾身不自在。
擰眉,她忍不住回嚷,「我不是那個意思!」
懊死,這個男人為什麼就是有曲解別人話的能耐?
他淡淡的扯了嘴角,沒再吭聲,就正路惟潔臆測著他是否要發怒的當下,他突然起身上前一把將她壓進椅子,不由分說的就拿出紙盒里的鞋子蹲在她面前。
「你要做什麼?」她詫異的瞪著在面前矮了半截的他。
這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行動力十足了?她還沒找到答案,右腳已經落在他的掌心之上,動彈不得。
「啊!孫少懷,放、放手——」她驚惶失措的嚷。
「我沒踫你的手。」他冷冷的指正。
「放、放腳……」看見他眼里的揶揄,她思緒一轉,當場為自己的語無倫次懊惱不已,「不是,我是叫你放開你的手,把你的手從我的腳上拿開!」
「不用怕你的香港腳會被我發現,我孫少懷不是碎嘴的男人,不會四處嚷嚷宣傳的。」他調侃道。
臉一熱,她再次瀕臨失控,「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才沒有香港腳!」
穩佔上風的孫少懷卸下她原本穿著的黑色高跟鞋,掏出手帕,十分紳士的擦了擦她的腳丫子,轉而將寶藍色的絨面平底鞋為她套上,「不錯,比我想象中還要合腳。」他仰頭看了她一眼,「走吧!現在你可沒藉口拒絕我了。」
「你……」微啟著唇,路惟潔感覺自己被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孫少懷搞得腦子發脹無法思考。
她真是不懂他,一直以來始終沒有懂過,前一秒明明還在火力全開的奚落她,下一秒又忽然做些會讓人感動的事情。
是呀,她被他出乎意料的貼心舉動惹得感動下已,感覺腳掌被他的手穩穩的握住,像是被珍視呵護的女王。
當路惟潔還在試圖從他臉上、身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的時候,孫少懷已經起身打開休息室的門。
「快點!我今天可是受了神聖的請托,絕對不可以再讓你繼續當新人的電燈泡。」他語帶調侃。
一句電燈泡,頓時把她從雲端上打落墜地,粉身碎骨。
「我才沒有——」她強烈抗議。
哼,看吧!原來是受人之托,就說他不可能這麼體貼入微的,至少對她不可能,他沒掐死她就已經是這些年來最大的奇跡了。
對峙須臾,她將包包甩上肩膀,慍惱的要越過他快步離開。
忽然,他親昵的一把摟過她縴瘦的肩膀。
「你干什麼?」瑟縮了肩膀,她詫異于他突如其來的親近。
「怎麼,你都不吃飯的嗎?」質疑起手掌下的她為何骨瘦如柴。
不領情的她賞他一記白眼,「難不成你是想跟我討論我有沒有吃飯這問題?」她覺得荒謬。
孫少懷莞爾一笑,擱在她肩上的手霸道不收,半脅迫的把人帶走。
「哎,來個不醉不歸如何?」
「孫少懷,曾奕成只是娶了老婆,你不需要這麼沮喪。」她揶揄。
「我比較沮喪你還嫁不出去。」
「放心,我又不會死賴著要嫁給你。」
前一秒還緊緊摟著她不放的手,下一秒突然冷漠的收回身側。
路惟潔感受到他們之間被瞬間豎起的透明屏障阻擋,一陣發怔。
誰說女人善變?真要說善變,她一定毫不猶豫的投給這家伙一票!
罷了,她本來就從未懂過孫少懷,不管了……
***獨家制作***bbs.***
整個周末,路惟潔都被孫少懷的一切搞得亂無頭緒,平靜的心湖仿佛被砸下了顆原子彈,不住的翻騰再翻騰……
她千想萬想怎麼也料想不到他後來竟然會這麼對她——
「你這回是特地從美國趕回來參加蕾蕾和曾奕成的婚禮?」坐在前往PUB的計程車上,路惟潔決定大方的拿出對待朋友的態度來對待孫少懷。
「不是。」他淡淡的說。
「那是因為工作?」
「也不完全是。」他依然冷淡得像冬天的湖水。
這個悶葫蘆干嘛裝神秘?分明有鬼!「那你到底是為什麼回來?」她沒好氣的問。
「如果我說是為了你路惟潔,你會覺得比較高興嗎?」靠在椅背上,他盯著她的臉龐問。
「我?!」詫異。
「對,你,如何?」他好整以暇的瞪著她。
盡避他的模樣似真還假、深不可測,叫人一度很想信以為真,但她瞅了半天,卻驀地漾開一抹笑,「呵,孫少懷,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你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我,我們兩個見面不鬧出人命就很萬幸了。」
筆作輕松的別開臉,路惟潔卻感覺到心里的某個角落正隱隱冒出不確定的聲音。
我?有可能是因為我嗎?不、不可能……她心底泛起的滋味像是腌漬失敗的橄欖,苦苦澀澀的。
不可能的,畢竟,他們之間的和平早在多年前就宣告破裂了,不是嗎?
孫少懷輕啐了一聲,「你又知道了?」語氣像是不以為然,帶點賭氣。
巧妙的收藏起心里騷動的情緒,她扯開一抹笑,「這種事情用膝蓋想也知道。」
怔愣須臾,「隨便你。」感覺心意被糟蹋,他懊惱的陡然別過頭去,老半天不吭一聲。
生氣了?他皺著眉是因為生氣嗎?為什麼生氣?她在心里不只一次的問著。
計程車後座陷入寂靜,如果不是司機扭開廣播,這無聲的空白怕是就要吞噬掉兩條孤寂的靈魂。
孫少懷始終沒有回過頭,路惟潔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然而他的身影總是會霸佔視線的一角,叫人很難忽略。
看著他的側臉,她忍不住想起塵封的過往……
十七歲那年,因緣際會她認識了就讀五專的他,那時候的他平易近人,總是不斷帶給人呵護、溫暖,暖得叫人無力抵抗。
她無法明說自己有多喜歡見到他,若有似無的情愫讓青澀稚女敕的她感受到初初跌入愛河的甜蜜夢幻,每天都被這種酸甜滋味折騰得輾轉反側。那時候只要眼楮看著他,她掛在嘴邊的笑容便宛若是裹了蜜似的甜,見不到他,夜里就說什麼也睡不著。
她是喜歡他的,深深的喜歡上他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一個假期過後,他毫無預警的冷淡疏遠了她,甚至……徹底的消失,沒有只字片語。
年輕澀女敕的路惟潔難過不已,好幾個夜里都因為想念,心里發疼得厲害,她想哭卻哭不出來,想笑也找不到笑的理由,終日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