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異樣當然讓桑妮察覺到,忍著下月復處的騷動,咬牙站起身,走向他目光所定格的地方。
「這是?」
她看著報紙頭版最顯著的地方正刊載一則極大的尋人啟事,上面就寫著──寵兒︰請速來電!諾。
側邊還寫著一行小小的附語︰請盡快喲,否則秘密不保,休怪我。
「什麼意思呀?尋人的‘諾’……」桑妮看他。「難不成這個‘諾’是指你應有諾?」
「是不是我又如何?到目前為止,我可沒有接到任何一通電話。」這就是他今天心神不寧的最主要原因,世誠從邀家打探不出任何消息,而他這回也無法再從情報組那里獲取必于那個神秘組織可能的走向;那個神秘組織似乎已有所覺,所以動向更為隱密了。
他現在就宛如一只無頭蒼蠅,到處踫壁。而為了讓邀君寵再度現身,他只好使用最激烈的辦法來──就是登報找尋,並且在字面上施予最嚴重的威脅,他就不相信邀君寵不來。
不過計劃雖然付諸行動了,他卻開始擔心起來,這會不會讓邀君寵更記恨自己……
嗟!又來了,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學會因為對方的感受而懷疑自己?不僅如此,他甚至一樣不明白這股在乎的感覺為何會來得這般強烈,強烈到一見著邀君寵遭遇危險,就肝膽俱裂的奮不顧身跳出去拯救她,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有諾……」桑妮小心翼翼地喊,但見他臉部表情變化無常,一會兒惱、一會兒笑、一會兒無奈、一會兒又松口氣…
…這麼真實的神情為誰而起?她都嫉妒起來了。「有諾,人家正在跟你說話呢──」
鈴──電話聲倏響,還來不及回神,應有諾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接起話筒,對桑妮的懊惱視而不見。
電話接通後,見他臉上一片狂喜,然後就听他對著話筒那端的人說了一句︰「歡迎你哪……」邪魅的語調充滿著曖昧。
「是誰?」桑妮愈听愈不對勁,直想問個明白。
應有諾沒空理會臉色難看的桑妮,只對著電話那頭的神秘客悄悄說話。
「到底是誰?」桑妮拉住幣掉電話的應有諾問。「人家想知道你跟誰說話。」
「別問這麼多。」他回頭安撫地拍拍她的臉。
「為什麼?」
「因為只要做給某個人看就成了。」猝不及防地,桑妮的唇舌再度被應有諾給佔領住。他扣住她的後腦,熱切地吻著她……桑妮再傻也知道這記吻來得一點都不尋常,想掙開問個明白,不過應有諾卻完全不給她撤退的機會,只留給她偶爾呼吸的空間。
就這麼長長的一記吻,沒有天荒地老的感動、也沒有浪漫溫柔的纏綿,直到門扇被打開,有條紫色身影踱步進來,應有諾這才放過桑妮。
「嗯……有諾。」桑妮整個人支持不住地掛在應有諾的手臂上,老天,她實在沒有辦法苟同這記吻能帶給她快樂。現在的她只是覺得昏昏沈沈,然後就听見有諾柔情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桑妮,去隔壁房休息一下,等我辦完事,再去找你。」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可以讓在場的三個人同時听到。
「你不是在哄我吧?」雖然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個情況,不過詭異的氣氛肯定是有的。
「我怎麼會騙你呢?」他斜瞟七情不動的邀君寵一眼,隨後在桑妮額上吻了一記。
「等會兒我還要你陪我一道吃午飯呢。」
「真的?」
「快去。」
「別讓我等太久喔。」她興高采烈地听從命令,又深深打量邀君寵一眼。人是極美,不過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挺嚇人的,想來應有諾不會喜歡這種冷冰冰的女人才對。
他,一向是喜歡被女人伺候著的。
桑妮踩著自信的步伐,先委屈自己到另一間房內守候,她相信自己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待她退走,關上門。應有諾的笑臉才瞥向邀君寵,彎彎瞇起的黑臉壞壞邪邪地閃呀閃地。
「我就知道你會來、也得來。」他倒是裝得很輕松。
她抄起桌上的報紙,指向他,頭版上的尋人啟事刺眼地宣告這家伙勢在必得的決心。
「我更訝異你居然用這種方式威脅我來見你!」
他雙手一攤。「沒辦法,誰教你那天非要離開不可,任憑我怎麼留也留不住你。更何況我若不用這種非常辦法,你現在會站在我眼前嗎?」
她冷冷睇他。
「所以事實證明,這方法是有用的。」他抽回她手中的報紙丟向桌上,涼涼教訓道。
「其實你應該要很感動的,有個男人願意這麼用心地對待你。」
「用心?」她笑得好冷。「我情願不要!」他的追逐對她而言只是妨礙,從一開始就是!
應有諾慢慢收起笑臉。「你就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傷我的心不可?」
「你有心?」在回話的同時她也暗吃一驚,怎麼這般湊巧地掉進同一個泥沼里?記得在不久前,她才跟衣鈴有過類似的對話。
「有,我當然有心,否則我何必對你費盡心機。在我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何其多,可沒有一個有這種資格得到我的殷殷垂詢。」
「我消受不起,你收回你的殷勤吧。」
「邀君寵……」
她冷冷舉高右手。「夠了,我沒有時間跟你扯這些無聊廢話,你千方百計要我現身到底為了什麼?請快說。」
他扯出最俊逸的笑容來。「邀你陪我一塊吃頓飯。」
她慍怒,二話不說,頭一甩,就往門口走去。
應有諾搶快一步,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我是跟你說正經的。」應有諾森寒的強調。
邀君寵迅速一抬手,一片紫色刀鋒已經抵住他的咽喉。「我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收起你的刀。」他揚眉。
「除非你放手。」她警告!
應有諾毫不退怯地瞅住她。「死心吧,除非你答應我的邀請,否則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你不要命了。」刀刃再往前一送。
他突然笑了起來,無所謂的臉孔有著毫不掩飾的堅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倘若你真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奉上!」
「你!」她咬牙切齒。
「更何況呀,你那勞什子的神秘組織並不時興傷害善良百姓,在我印象之中,你們所殲滅的對象,向來是些歹毒之人,而很不幸地,我應有諾恰巧是個規規矩矩的善良生意人,所以你不應該對我下毒手的。」
這個無賴根本完全地捉住了她的弱點,甚至膽大的不怕受威脅。
他忙陪笑道︰「別生氣嘛,看在我一片赤誠,也著實費了好大一番心思才能見你一面,就為我感動一下吧。就算你不屑我找你的方式,那也看在上回我救你一命的面子上,陪我吃頓飯也不為過吧!」
她收回紫刃。
「為什麼非要我作陪不可?」她瞳眸一縮,冷冷問道。「你方才不是已經跟那位小姐約定好一塊用餐,她自然會陪你。」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應有諾突然笑得好虛偽。
邀君寵明白了,他的目的不過是想炫耀自身的魅力,想證明他的確有左擁右抱的能耐。
其實被看穿又如何,他本來就沒打算隱瞞,只是──他為什麼又會覺得狼狽。
「君寵……」
「夠了,我沒有當你玩物的義務。」說完,邀君寵立刻轉身。
應有諾再次攔住她。「不許走,你哪里都不準去!」他臉色難看地擋在她面前,戲弄的念頭已經蕩然無存,盤桓心頭許久的憤懟終于隨著她持續的冷漠,而給逼得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