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容易被人感動。」邀君寵嗤之以鼻。
衣鈴大大吁口氣。「話不能那麼說,如果真有個男人對我這般鍥而不舍,說不在乎,那是騙人的。」就如同唐世誠的打死不退一樣。
欸!又想到他了。
邀君寵斂下眼簾,淡淡漠漠地說著︰「我不認為他的執著值得我感動,應有諾不過是把自己當成獵人,把我視為獵物,他所想得到的,不過就是撲殺獵物時那一瞬的快意,他只為滿足自己征服的,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
「說是這麼說沒有錯啦,不過呢,」衣鈴興致勃勃探問道。「君寵,假使那個應有諾對你存著真心誠意的話,那你會不會接受他呀?」
她應該很肯定地立刻答復衣鈴的問題,可是那句「不會」卻突然哽在喉間,怎樣也答不出來。
「會不會呀?」衣鈴沒發現她的異狀,繼續追問。
她撇過臉,口氣不穩地回說︰「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我都說是假如了嘛!」
她更煩躁了。「我不回答假設性問題。」
「噢。」衣鈴立刻閉上嘴。
邀君寵深深吸口氣後,回過頭,又恢復一派的淡漠。「衣鈴,我們快去公司接爸一塊用餐,一家人好好聚聚,別把時間浪間在這種無意義的話題上。」
「好吧!」衣鈴也不勉強,反正她不以為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忙。兩條俏麗的身影隨即出門去,留下一團未解的謎。
第八章
「咖啡。」
應有諾接過,啜飲一口,隨即放下杯子,勻稱的上身就倒在沙發椅上,一手揉按眉角,顯得很疲憊的樣子。
桑妮挨近他的肩,順勢偎近他懷里,抓下他的大掌,置在自己手中把玩著。
「咖啡泡得不好喝呀?」她嬌嗔地輕問,見應有諾不答,整顆腦袋埋在他頸窩處不斷撒嬌磨蹭著。「別生氣好不好?人家是學藝不精嘛,不過再給人家一次機會,我保證下回一定讓你喝得滿意。」
「嗯!」應有諾沒精神地應了聲,根本沒去在意她說了什麼,只是突然掬起她的一縷發絲,往指間纏繞起來,接著又松開,姣好的發質回旋出美麗的漩渦狀,又復歸原位。
奇怪?他怎麼沒有怦然心動的感受?記得在沒有遇上邀君寵之前,任何女人對他施展媚術,他總會心花大開,並且欣然接受的。
不過就在遇上邀君寵之後,他的「博愛」似乎就被斬斷根一樣,腦子所想、眼中所看,淨是邀君寵那張過分美麗的嬌顏,除此之外,對于其它佳麗,他變得一無所覺。
這正是他所害怕的地方。
怎麼會變得如此冷感?
應有諾的手不禁又往眉間揉去。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呀?」桑妮趕忙站起來,繞在他身後,替他捶揉雙肩。「我幫你按摩按摩,這樣有沒有好些了?你最近很反常喲,要不就愁眉苦臉,要不就心不在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呀?」她露出算計的笑臉來,反正應有諾背後又沒長眼。「其實你可以告訴我的,或許我可以替你出出主意,我相信自己有那本事為你分憂解勞的。」
「桑妮……」他是按捺不住地想開口,但到嘴的話,經過幾番躊躇後,又吞了回去。
「說嘛、說嘛,我最討厭你吊人家胃口了。」桑妮滿心期待,計劃趁他此時最空虛的時刻,蠶蝕他的心。好不容易他身畔的鶯鶯燕燕少了許多,而她又幸運地在他最煩躁的時候被他想起通知召見,難不成意味有好消息即將降臨?更甚者,他已經決定好未來伴侶的對象,而她正是最有機會的勝利者?
「有諾,你快說嘛,人家好想替你分憂解勞。」她使出渾身解數就是要勾住他的全心關注,她得好好把握這機會。
應有諾突然示意要桑妮停止為他垂肩,把她叫喚到跟前,冷不防伸手一勾,攬住她的腰身,教毫無心理準備的桑妮整個人跌進沙發里,而他頎長的身子緊接傾壓而下,把她困在身下。
「你嚇死人啦。」驚詫過後,桑妮露出最狐媚的笑意,真討厭,也不事先說一聲,這樣嚇人家──不過心里頭可高興得要命。
「桑妮……」對著她,又是一陣吞吞吐吐。
「怎麼?你到底想說什麼?盡避說,我听著哩。」她媚眼流轉,釋放出最高明的引誘之光。
僵持半晌後,應有諾終于開了口。「桑妮,你老實告訴我,我應有諾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什麼?」她以為自己耳朵有毛病的瞪大眼楮,呆呆無知地又問一遍。「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他咬牙迸話再重敘一次。「我討人厭嗎?」
呆了好久,桑妮才噗哧一笑,伸出藕臂環住他的脖子,對他呵呵笑著。「你跟人家開什麼玩笑嘛?壞死了。」
「我很正經的。」他的口吻可沒有摻雜半點玩笑意味。
桑妮笑臉一淡,指尖滑向他的俊臉,貪戀地描劃他的眉毛、眼楮、鼻子……這里的每一吋肌膚,都是她極想佔有的目標。「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有諾,要是你討人厭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女人喜歡你、纏住你、愛上你呢?你應該很了解自己的魅力才對,不該無緣無故問出這種傻呼呼的問題來著。」
「你說的是真話?」
「桑妮最不懂做假了。」
「那麼,告訴我,你最欣賞的又是我哪一點?」應有諾低喃再問。
「這可很難回答。」桑妮聰明地模糊問題。
「怎麼說?」應有諾卻不放過。
「因為從里到外、從上到下,你有太多太多的優點讓女人傾心,你說,我該怎麼選擇呢?」
「我真是這麼完美無缺?」
「的確是呀!」她點頭如搗蒜。
他捧住她的臉,一字一字地清楚再道︰「如此說來,你就是很單純的喜歡我應有諾這個個體,並不摻雜我的財富與權力。」
她的柔媚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復妖媚姿態。
「我當然是喜歡你應有諾這個人。」不過若有大筆財產相互輝映,那更好。
「真的?」
「我發誓。」她舉起小手。
應有諾拉下她的手,失笑道︰「不必了,就算你指天誓地,我也一樣無法相信你的告白。」
桑妮嚇得心髒怦怦跳,不過她反應也恁快。「好奇怪,你為什麼要看輕自己?又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這話如醍醐灌頂般,猛地把他的自怨給劈了開去。
是呀……他是怎麼回事?
桑妮的疑問彷佛化為細針,鑽進胸口令他發起疼來。怎麼搞的?他怎麼會突然對自己如此沒信心,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來,他是不是瘋了?
仔細想想,林林總總降臨在自個身上的這些怪現象,全是那邀君寵一手造成的。她對他所做的每一次拒絕,已然在無形中把他弄得信心全失,搞到最後他都快認定自己的確是個毫無吸引力的男人。
他真這麼失敗嗎?
彷佛想證明什麼似地,他突然俯下臉吻住桑妮,他的吻來得那般激狂、纏綿,不久後也極其自然地听到桑妮陶醉的吟哦,卻不知怎麼一回事,他心里毫無征服的快感,老是感覺心里空空蕩蕩的。
忽爾他又放開了她,把陷入迷離境界的桑妮給狠狠打醒,弄得她好生難過。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她以為接下來該會發生很美妙的,可是他卻突然硬生生地截斷下一步,這一停可把她的身心弄得好生難過。
「有諾──」她喚他,可是應有諾卻置若罔聞地徑自走向窗框邊斜倚著,先是遠眺燦爛的天空好一會兒,然後目光才落于桌面的一份報紙,接著就好象被黏住了一樣,再也不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