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他並駕齊驅的絕麗女子竟然是平……蒙都收斂激動情緒,不敢露出半分破綻表情。未曾領命就私自征代白家軍的他已屬死罪,若再控制不當泄漏了平陽公主的真實身分,那更是罪無可赦。即使他莽撞魯直,卻不是呆。看此情形,平陽公主已經順利地接近白幽絕,這麼一來,斬除元廷最大禍患的機會已握在公主手中,他大元皇朝振興有望了!
在心喜之際,蒙都對著白幽絕吼道︰「你這無膽匪類總算敢現身受死,現就讓你領教領教我大漠騎兵的威風。」手中大刀高高揚起、在日頭的反射下逸出萬丈光芒、尖銳刀鋒直指著白幽絕……他已算好,若能就此砍殺白幽絕,平陽公主一來少費心力解除這禍患、二來更能得心應手地瓦解白家軍的團結意識。
但他揮刀策馬只是奔前半步,手中的大刀竟然掉落,原來是掌背上熱辣的痛楚叫他松了手。蒙都駭然大驚!他的手背是何時被匕首劃過,他竟是渾然未覺。
發怔地望著白幽絕,整個身子全涼了。
「別再做無謂反抗,快快棄械投降,我軍主帥看在你驍勇善戰的分上,或許饒你不死!」孟懷對他吼道。
「要我投降?我呸!」蒙都不屑地哈哈狂笑,低沉的嘶吼出他慷慨就義的決心。「蒙都一身傲骨,除了我朝皇帝外,誰都命令不了我。」
雖然身處在不同陣營,但他的威武不能屈的模樣倒是讓白幽絕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成全他殉主的決心,厚葬!」言簡意賅地下了道令後,白幽絕拉著緩繩策馬回首,向著營帳邁去。
秦忽蘭深深地望了蒙都一眼,眼神中已傳達了她的贊佩之意。隨後她也揚起馬鞭,跟隨白幽絕而去,然而眼角余時卻瞥見了蒙都狠勁十足地擊退了上前擊殺他的兵士們,,也見著他快速地自身後取下那把黑色大弓,將箭上弦,而陽光反射在灰銳的箭鏈上,刺眼又冰寒。
她驚然一驚,即刻知道蒙都心中所想。他是勢在必取白幽絕性命。
當然他的篤定也來自有方,百步穿楊之術在大元無人能出其右的蒙都,絕對有此能力。
「白幽絕,我死也要拉你來墊背!」蒙都大吼一聲,在秦忽蘭來不及細思的同時,弦放箭已出、奪命的箭鏈劃破長空,呼嘯地直擊背門放空的白幽絕。
「不……」更快的,秦忽蘭不假思索地躍起,在奮力推落白幽絕地那一剎,自己卻不及閃避,箭鏈無情地命中她的肩窩,鮮血急噴而出,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衫,撕裂了她的意識,疼痛中,股腦的視線看見了白幽絕那張慘無血色的臉龐。黑暗襲來前,她抗拒地對自己道︰「代他受這一箭,純粹只是為了博得他完全的信任。
是的,博取……信任?
第四章
白幽絕匆匆地抱著昏迷的秦忽蘭沖進營帳內,吩咐孟懷速請大夫的口吻冷冽得像塊寒冰似的!將她置放于榻上,原本冷冽的眼神在見著她觸目驚心的傷口後全部失控了!
「快點,熱水!」他失去自制的怒吼霍然劈出!眼見她肩上的血漬仿佛流不盡似地穿透白色雪衫,潺潺直流,糾緊的劍眉擰得更緊了,駭得那些捧來熱水毛巾的侍衛在放下器具後,不敢在營帳內多留半刻,紛紛逃出。
「少主!」接令而來的大夫滿頭大汗,後頭跟著推著他又沖又跑的孟懷。
「不用多禮,救人要緊。」白幽絕讓出位置,讓大夫方便診斷。
片刻之後,大夫稟道︰「這位姑娘卡在肩窩處的箭矢倒鉤必須先行取出,這才能上藥縫合裂開了的肌肉傷處。」
「你必須盡全力!」白幽絕咬著牙道。
「當然!」他打開藥箱,準備施救,突然又意識到躺于榻上的可是位姑娘家。「少主、孟將軍,請兩位回避一下。」
「孟懷,你出去!」不容任何人有發問的機會,白幽絕直接上了床榻的另一側,小心翼翼地撕開她傷口周圍的綢衫,露出她姣美的頸項和大半酥胸,似乎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她那吹彈可破的凝脂玉膚泛出的是不正常的白皙。
白幽絕忍耐著胸口那股欲將狂暴的怒焰,也忍著肝膽俱裂的痛楚緊盯著大夫將烤燙過的刀鋒割在她的細白女敕肉上,咬著牙關瞠目地望著大夫將她的傷口細細縫合、纏上白色布條。
強烈的不安與關懷再也控制不住的傾巢而出,他品嘗著從未經歷過的椎心難受,即便自身受到千刀萬剮,那痛楚也比不上此刻心境的萬分之一。他悔恨,他不由地咒罵自身的無能、批判自己的疑心,正是因為他無聊的猜疑,才會導致這場嚴重的後果……在這一刻,他終于驚覺到,他再也無法否認了。秦忽蘭已在他心中烙下了印,揮之不去的印。
「少主,秦姑娘的傷口我已經處理完畢了,我這就去煎藥,而您……您連番征戰,體力也耗損不少,該稍事休息的,這秦姑娘由我來照顧就行了。」
「你下去煎藥,盡快送來。」白幽絕回應一句,關懷的眼神目不轉眼的凝視她痛楚的容顏,根本沒有把大夫的話听進去。
就算大夫是個瞎子,也能深刻感受到白幽絕對榻上女子的關懷是非比尋常。拱手一禮後,急急退下,不敢再多言大夫走後,白幽絕先是為床榻上的她輕輕覆蓋上了絲被,接著擰吧濕毛巾替她拭去額上冒出的汗水,當她因疼痛而不安掙扎時,溫暖的大掌立刻包裹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期盼能給她一點力量。
奇妙地,昏睡中的她似乎能夠感應到他的關心、他的撫慰,夢魔似乎也一點一滴的緩緩消褪,在漸漸回復平順均勻呼吸後,她總算能夠安穩平靜的沉沉入睡。
「大夫說她不要緊了。少主,你就不必再擔心,回房休息吧」孟懷在勸說的同時心頭則不免一憂。他對這位秦姑娘的細心關懷已大大的違背了常理,太不尋常了,難不成他家的是……喔不!他的猜測可千萬別應證,否則路姑娘不可能坐視這種情況產生,如此一來,這雙姝將會掀起多大風雲。
「我很好,不累。」白幽絕隨口回應,專注的眼神只是細細地審視秦忽蘭那張蒼白的麗容。奇怪?大夫不是說她已經月兌離險境了,怎麼還不醒?
「怎麼會不累,你都四天四夜沒合過眼了,少主,我曉得你因為秦姑娘的奮不顧身而深感愧疚,但這幾日來你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當真犯不著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我看你還是……」
「你要是閑著沒事做,替我下去廚房看看藥汁煎好了沒有,別杵在這里喳喳嚷嚷吵她休息。」白幽絕煩躁地打斷他的話。
「少…」
「還需要我再說一次嗎?」他極端不悅。
無可奈何下,孟懷只好暗暗吐口氣退了出去,心里頭百來句勸服的話也全都硬生生地吞回肚里去,在跨出門檻前,他回頭再看看那兩張蒼白的臉,不禁暗自嘀咕著︰唯今之計是想個法子說服路湘凝接納秦忽蘭成為少主的妾室,讓兩人共事一夫了。
一心放在秦忽蘭身上的白幽絕根本無暇去在乎孟懷臨走前的咕咕噥噥,他甚至連孟懷何時離去的都渾然未覺。只專注于榻上人兒動靜的他,與平日的精明干練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情字;懾人心魂!
另一方面,躺在床榻上幾日未醒的秦忽蘭,一直忍著肩頭處傳來被火燙著般似地灼熱煎熬,在好不容易挨過這痛苦後,渾身上下又仿似被澆下一盆透骨冰水,叫她抑不住地狂顫發抖。不單如此;四肢百骸包像全被輾過一般,完全不屬于自己的,就在這反反覆覆的折磨下,讓她忍不住地想狂吼宣泄這痛楚!只是……在恍恍惚惚中,她听見自己傾力而出的狂吼竟是微弱的申吟,更逞論全身虛弱的她再無力氣抵抗那椎心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