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們兒子是夭折了,不過他到最後還不是和平常人一樣,雙腿一伸就走了,我看神明也沒什麼懲罰他嘛!」
「你、你——蘭兒!蘭兒!」丁夫人抖著手指著陳二,腦中浮現的是她僅有的依靠——獨生女蘭華。雖說自從經歷喪子之痛後,自己便不怎麼關心這個女兒,但女兒向來是孝順、貼心的。偏偏自己正需要她時,她人怎麼不在!
「找女兒嗎?很遺憾,恐怕你女兒是听不到了。」
「你、你把蘭兒怎麼了!」
陳二凶惡的一笑。「哈哈哈,她現在不知在哪個娼館中張腿接客呢!那個臭屁的娘兒們,現在再也□不起來了。我把她交給了一個走私買賣的人口販子,沒殺她已經是很給過去大當家面子,沒讓你們丁家斷後。不過就算你能找到女兒,她肚子里已經不知有幾個小雜種等著見人了。哈哈哈?」
「陳二你——哇!」丁夫人一時氣急攻心,嘔出一口鮮血。
「嘖嘖嘖,保重了,丁夫人。我呢,看在過去老當家的份上,勸你把所有的九雲山寨的財產都交出來。我知道老當家把家當藏在某個地方,但我翻遍了全寨內外還是找不到,你要是肯交出來,我就讓你留在這山寨中。當然不像過去一樣做當家主母,就算是多個老僕,反正也不缺你一雙筷子。」
「你休想——」喘息著,丁夫人不減當年九霸天之妻的顯赫名聲,到這最終的時刻,她反而更加精明干練的說︰「我……那些財產是屬于全寨弟兄的,我不會交給你一人獨吞,陳二!」
「老賊婆,你不想要命了嗎?」他火大的拿刀抵住她脖子。
丁夫人虛弱的一笑。「這條爛命我可以不要,但你就是休想從我口中得知任何有關九雲山寨財寶的消息。」這是她最後的王牌。
「好,那我就成全你——」陳二正欲把刀砍下,卻被一旁的馨兒給攔下來。
「且慢,殺了她,我們就真的再也不可能找到那些財寶了。」
「可是這老賊婆寧死不說——」
「我不是常告訴你,腦袋不是用來裝飾的,用點腦筋如何?」馨兒冷酷的一笑,走到丁夫人身邊說︰「夫人,我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馨兒,連你也是他的同伙?」
聳聳肩,她盯著了夫人那蒼白的臉說︰「在小姐的身旁,我安排了一個殺手。」
「殺……手?!」
「正是。」馨兒靠近她的耳朵故意細聲的威脅道︰「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的,萬一小姐月兌離了人口販子的掌握,又回九雲山寨來,我們不就麻煩了嗎?所以我安插那殺手時就告訴她,要親眼確定小姐永遠回不來。」
「你……好狠的心,虧蘭兒是那麼的相信你,一直當你是姐妹……」
「夫人。」捉住她的臉頰,馨兒陰狠的低喃著。「你最好把財寶的位置說出來,否則我立刻捎信給那名殺手,要她即刻下手暗殺小姐。我和陳二不同,不會顧忌什麼手下留情的,只要擋在我財路前的人都得死。」
丁夫人渾身簌簌的顫抖著,不久便暈了過去。
陳二掀起她的眼皮,確認她還有呼吸後說︰「真是麻煩的老賊婆,嚇兩下就暈了。」
「改天再問吧,反正她一時半刻還斷不了氣。」馨兒起身,相信這番威脅能起不小作用,不怕丁夫人不招。
陳二吹了聲口哨。「天下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一點也沒說錯。你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竟不知道你在丁蘭華身邊安插了殺手。」
馨兒冷冷一瞥,所以她才說男人都是笨蛋,尤其是這家伙更是其中之最。對敵人不知趕盡殺絕,永絕後患,一輩子就只能做老二。
也罷,她也只是利用陳二而已。
總有一天,她會踢開這個男人,奪得九雲山山寨所有的財寶。???
蘭華這生中搭船的經驗不多,從朱頭的船,到滕于帆的船,總計兩次。
從小在山寨中長大的她,別說是船的模樣,就連黃河都沒有看過一眼,所以早晨陽光下波瀾壯闊的河面與兩岸高聳的山巒疊翠,讓她看得目不暇給。與九雲山的嬌美恬靜恰成反比的,這副江河如畫的景色,處處都給人豁然開朗的雄壯威武感受。
人生的境遇,就像這河流彎處,誰都不知道在平順的河道處,何處潛藏著暗石、漩渦、激流,等待著把人吞噬,弄得人暈頭轉向。
勤快的在甲板上潑水,蘭華做著自己被交代的頭一件差事——打掃甲板。這對一般男人來說都算得上是粗活,但蘭華卻不以為苦。和爹爹日夜鍛練她的武術時相較,這點粗活算不上什麼。
假如那魔頭以為這點粗活能把她嚇跑,那就把她瞧扁了。她會讓他瞧瞧,打從幼年就被爹爹當成男兒一般教養長大的自己,有多少韌性與耐力。
「奴才,你潑水不帶眼楮的嗎?瞧你把貨都潑濕了,這些鹽磚還怎麼賣錢?」
一只腳先是映入她的眼簾,接著是他腳踩的鹽磚,然後才是他那深藍布緞的外掛,和著一條純白腰帶。滕于帆俊俏挺拔的外貌,在白天看來更是出色不已——凶惡的脾氣倒是沒那麼顯眼,蘭華猜想自己八成已經開始習慣他惡毒的舌頭,等下船後自己說不定練成「百毒不侵」呢!
「既然怕被我潑濕,就不要叫我在甲板上灑水。」
「還有功夫頂嘴?我看這點活兒是改不了你那惡劣的性格。學學普通女子可愛點、動不動就哭,或是裝委屈,不就可以蹺著二郎腿,不需干活兒了。你瞧,就像你帶上船的那些女人,可有半個伸手幫你干活兒?」
「不勞你費心,我的個性好得很,一點都不想改。」蘭華提起另一桶水。「快讓開,我可是很忙的。」
于帆才往角落一站,她無情的水已經潑上來,差個一寸遭殃的就是他那身上好的衣料。「你到底知不知道主子是誰?」
「只是因人而異,對什麼人用什麼臉。主子有個主子樣,不打擾奴才干活兒,我也會擺出好奴才的樣兒。」她冷哼的說道。
「好個欠缺教養的奴才,得好好整治一下。」他雙手插腰,傲慢的說。
真想撕下他那張叫人恨得牙癢癢的臉皮,外表越是好看迷人就越彰顯他的個性有多惡劣。
「你想怎樣?」
他飽含威脅意圖的跨近她一步。「教養一條狗听話,得用打的。想讓一匹馬乖乖讓人騎,得用鞭子。至于對不听話的奴才,你認為……我該用什麼呢?」降了好幾度的音,直接觸動人心的狐惑魔力,比任何恫嚇的怒吼都有效。
蘭華抑下想要倒退兩步的本能,不想被猛獸咬傷,就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在她眼中這個名為「滕于帆」的男人比任何凶惡的猛獸都更要小心應對。
她謹慎的說︰「給奴才足夠的好飯、好菜,客客氣氣的待他有如上賓,也不在大清早時挖他起床干活兒,我相信那奴才也會知恩圖報、肝腦涂地的為你效命吧。」
她說得那麼認真,幾乎讓于帆噴笑。「今早被踢下床的事,還記恨著呀?」
「當自己隱隱作痛時,很難不恨始作俑者。」她還沒把幼小心靈受到驚嚇這筆帳算進去呢。
「那是你來錯地方,我這艘滕雲號不是名為滕雲的迎賓大客棧。我沒有對待奴才像捧著老祖宗的習慣。」
蘭華考慮一會兒,讓步說︰「呃……好吧,客氣的待為上賓也許過分了些,但待之以禮是做人的基本禮貌吧。」
「你都這麼對待自家奴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