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沒有把他們當。奴才。看,大家都是圖口飯吃的好兄弟、好姐妹。」
于帆捉住她的話柄。「我果然沒料錯,你出生的環境頗為優渥,既然家中有‘奴才’,那麼你又怎麼會淪落到被人賣掉的命運,而在朱頭的船上出現呢?還是,你和那些要被賣的女人不同,而和朱頭有關連?」
「我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天呀,這人從剛剛就打算好要套她的話嗎?蘭華不懂他何以對自己出身有興趣,難道做他奴才,連祖宗八代都得交代清楚?
「喔……」模著下巴,他上下瞄了她一眼後。「你是他的相好。」
「誰是他的什麼來著!」氣憤的渾身發抖,蘭華死命的瞪他。
「不是嗎?我以為你那身手,肯定是同道中人,既然不是女海賊,那麼你怎麼會練得那身功夫?可別騙我在莊稼的農婦會有這身好本領,而你也沒半點商家女或是千金小姐的氣派,更別說書香門第的閨秀了。」
「我的出身關你什麼事。」他到底想追問什麼!
于帆星眸深深的凝視著她。
沒錯,她的出身關自己什麼事?他並不在乎她是千金、海賊或是殺人逃犯,出身並不重要,她現在是自己奴才,他高興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哪怕她再傲慢不羈……她都必須降服于他。
「奴才的一切都是屬于主子的,包括你的身子、你的腦子、你的命。就算是你的出身,當我想知道我就要得到答案。」歸納一句—于帆再次把心中陌生的情感歸于「好奇」兩字。不成嗎?他就是好奇!無聊得想知道這女人的背景,誰也管不著。
好個自大蠻橫的男人。蘭華心想再沒有比他更適合「海賊」兩字的人了。這個人從頭到腳都流露出那種無法無天的非法狂徒的氣焰。
「說,你出身哪里?家里在做什麼的。」這回,他直截了當的說。
蘭華一咬牙。「我家在荒漠里,牧羊!」
「你以為扯這種謊言能以紙包火?」
「信不信由你,我答案已經給了。」她倒要看看自己絕不透露真話,他又能怎麼辦?
「你曉得,我有一個不太好的缺點。」
「你太忒謙了。」他豈止「一個」缺點而已。
于帆一笑。「我不喜歡藐視主人命令的奴才,特別是當我知道那是個會撒謊的奴才時,我更會忍不住……」
忍不住要干嘛?蘭華斜瞪他,預防他那像隨時會咬自己一口,不懷好意的眼光。
「……用盡一切手段也要讓那奴才口吐真言。」于帆眯起一眼,命令道︰「今夜等你干完交代的活兒後,到我的艙房內來。」
「過長時間的勞動,這很明顯是虐待奴才。」到他的艙房,不就等于得和他兩人獨處?開什麼玩笑,誰要去?
「虐待?沒的事,我只是打算‘听’到真相而已,至于會不會被‘虐待’,就全得看那奴才自己的選擇了,不是嗎?」他伸手握住她的下顎說︰「對了,到我的艙房中時,要順便帶著鞭子、繩子、臘燭、竹棍,奴才。」
蘭華不知他說真的還假的,像這種陰晴不定家伙,她還是頭一回遇到。
「不來的話,你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嗎?」
頂多被當眾打一頓,那還勝過單獨面對他這魔頭。蘭華不齒的眼神溢于言表。
「我就扣下你的飯菜。現在你得一個人養八口,自己餓死沒有關系,頂多拖那八個人陪葬罷了。」他露齒一笑,貝齒雪亮得可憎。
「這種主子強欺奴才的把戲,有些俗套。」她暗指他沒創意。
「俗套,但卻最有效。」他挑高一眉。「你怕了?怕我非禮你?還是你會一不小心被我的美色所誘,自己投懷送抱?」
「哈!」蘭華簽下自己的賣身契說︰「就算我一個人對付十個你都綽綽有余。
去就去,我的真話就只有一句,不管你用什麼方式逼問,也變不出第二個回答。我絕不怕你!」
第四章
蘭華在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前,舉起手大力的敲了一下他的艙門,就把門給推開,而里面映出的景象讓她嚇得把滿懷的東西全都掉到地上。
「你、你沒穿衣服!」
于帆斜挑起他漂亮的一邊眉毛。「我正好沐浴完,就有個不懂禮貌的奴才自己把門給打開了,我還能說什麼。」
生平第一次和果男面對面,驚訝得滿腦空白的蘭華,詫異中還有空間想著︰原來男人的是長這樣的啊!
泵且不論于帆那張漂亮邪門的臉,他穿著衣服所掩飾的身軀就像是蒼勁有力的松樹般結實高挑,寬闊的骨骼稱出絕美的雙肩,平坦的胸膛呈現可口的麥色,手臂堅硬的肌肉與細瘦的腰恰成反比,而那平坦的小骯下面——早該料到在滕于帆表面文明的裝束下,藏著一匹驃悍的獸。
「希望你欣賞夠了,能把艙門關上,夜晚的風還挺涼的。」
噢,她徹徹底底的在這家伙面前丟盡了良家婦女的臉。蘭華懊惱的轉過身把門關上,為什麼老天爺這麼虐待她!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板著一張臭得不能再臭的臉,不管滕于帆如何逼供,她都要無視他的舉動時,卻讓她撞上一幕如此驚人的景象。這下子可好,堅定的意志在他還沒出招前就動搖了!
這不是明擺出師不利嗎?!
于帆披上一件純白單衣,隨手揀了條淡黃綢料的衣帶一束,便半臥坐在艙房中僅有寢床上,一手撐在中心扶枕上,模樣放松愜意到極點,光坐在那兒就是一幅勾人的圖畫,不知激發多少天下女子邪惡的遐想。
「茶。」他長指一彈。
不會自己倒呀!蘭華沒好氣的想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走到一旁的木幾旁,取起青花瓷壺嘩啦啦的倒了杯冒著熱氣的茶湯,走到他面前說︰「拿去!」
他看也不看一眼的說︰「太熱了,吹涼。」
蘭華頭頂上已經快冒出火花了。他以為自己是誰?楊貴妃侍兒扶起嬌無力,出浴後渾身乏力連吹氣都要人幫忙?要不是顧忌到船上還有那八個女子仰賴她的「奴才工」賺得的幾口飯糧,自己早把這杯茶倒到他頭上了。
呼呼的,她故意大力的吹氣,把自己的口水加料到茶里。「夠涼了吧!」
「放在一邊。」他狎著笑意往茶幾一指。
「咚的」,放下茶杯,里面大半的茶都貢獻給地板後,蘭華肯定、確定自己是被耍了。「我希望你「玩」得很高興。」
于帆沒有故做無辜狀,他頷首說︰「是頗為愉快的,但還不夠高興,我期待接下來……會有讓我心情更加愉快的事發生。」
「你還想來「第二杯」是嗎?」縴縴玉指被擠壓得嘎嘎作響。
「夜叉的臉色也不過如此。」他笑睇著她氣炸的小臉說。
「這就是你所謂的逼供嗎?」蘭華撿起地上的蠟燭、鞭子,往他面前一扔說︰「快點開始吧,我都無聊得快睡著了。」
「不急。」他交疊起十指,悠閑的說︰「我可以給你翻供的機會,牧羊女以外,對你自己的出身,沒有別的說法了嗎?更有趣、或者該說更具有真實性的說法。光憑你那身功夫、與我對峙的氣度,沒見過大場面的人是辦不到的。」
「你沒看過滿山遍野的羊群,不知道要把那些笨羊叫回來時得花多大功夫吧!
傍你做個參考,我對付那些羊的力氣和對付你差不多。」她還附上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好個寧死不屈的氣焰,只身入虎口,還敢捻虎須的人可不多見了。于帆挺喜歡她那機靈的舌頭;拿他與山羊相提並論的膽識,還有乍看面無表情的冷漠里,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給激出的小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