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接受的。」小尾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又知道了?」
「你沒看先前姑娘的脾氣有多大,和少爺的毒舌杠上的模樣,就可以看出她的個性之烈絕非在少爺之下。但是她听到少爺的條件卻沒有大發脾氣,這是為何?因為她有不能發脾氣的理由,因為她有非上咱們的船不可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她有非搶時間回到岸上不可的理由。這種種的理由讓她發不了脾氣,這名姑娘很聰明,知道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沒有‘立刻’接受少爺的條件,因為她還得先通過自己內心尊嚴與現實環境的天人交戰吧!」
「喔……」小珞子有些佩服的看著他。
「過分的是二少爺,他是明知故犯的。我想的這些,他豈會沒有想到,他正在享受刁難這名有骨氣的姑娘所帶來的樂趣呢!」所以心情才會轉好。小尾子感嘆的說。一個人的內外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光看外表的二少爺,那真是「靜若幽蘭,動如凌仙;坐擬盤雲;行喻蛟龍」,可惜他的性格——當真是個我行我素任我行的魔頭了。
千萬別輸給二少爺了,姑娘。小尾子在心中為她加油︰只要闖過這一關,忍一忍,你大好光明的「前程」就包在我小尾子身上了。???
蘭華自然看到掛在他優美唇角的笑意,她暗暗握緊自己的掌心。
「怎麼樣,做個決定要花多少時間,我可沒那閑工夫等一個奴才點頭。」他雙手盤胸,嘲諷的眸睨她說。
自己的失蹤,此刻在九雲山寨中不知引起多大的騷動。當家作主的人消失了,底下存有狼子野心的人就會紛紛浮現,她仿佛看到了此刻遙遠的九雲山寨已是一片腥風血雨,過去覬覦著九雲山寨龐大勢力的其他各路人馬,想必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良機,說不定正大舉進攻分崩離析的九雲山,分食這塊大餅。
其中,還有那些窩藏暗處設計陷害她的敵人最令人——擔心的就是孑然一身被單獨留在山寨中的娘親了。自從爹爹過世後,鶼鰈情深的娘親也跟著病倒床上,幾乎足不出戶的留在自己房間,她一旦知道自己失蹤,能夠受得了這個打擊嗎?那些惡徒既然對她如此不留情義,又怎會對禁不起風吹雨打的柔弱娘親寬容饒赦!
想到這兒,娘親哭泣的模樣栩栩如生的映現眼簾,她豈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中,把娘親的命交給天老爺摧殘,娘的依靠只有她了——吞下自尊,蘭華舍棄逞強的一面,低下頭。
「請讓我上船。」
滕于帆眯細了眼。「我記得我說要跪下來磕頭的。」
指尖刺入掌心的肉中,蘭華兩眼直盯著他,壯士斷腕的屈膝下跪說︰「請、讓我、上船。」
他眼神飄到她的拳頭處,一滴滴鮮血正染在甲板上。
好個傲氣。
初次,心中某處不曾被觸動的地方,蘇醒復活了,有自我的思想般跳動著。
「奴才,你叫什麼名字。」為了轉移自己心中的陌生悸動,于帆口氣狂妄的問道。
她清秀的臉蛋剎那間閃現倍受屈辱的恥色,但她以高度的自制力說︰「丁,蘭華。」
蘭華?蘭花。于帆在口中咀嚼著她的名字,思忖著她的爹娘當初為她取這名字,一定沒有料想到他們的女兒會出落得如此有蘭花的傲氣,高高在上、深居幽谷而不容人親近冒犯。
這朵無根的野蘭花是怎麼漂流到這艘船上的,目前還是個謎,不過接下來的航程中,他多的是時間可以從上到下,從根到花苞,一片片、一瓣瓣,仔細的把這朵蘭花研究個透徹。
他預感這航程會同過去不一樣,多了點花香。
「收隊回船!」他向左右下令,然後轉向她說︰「你就跟上來吧。」
蘭華松了口氣。她並沒有多大的把握,他真會信守諾言,但他不但做到了而且沒有在屈膝下跪外,落井下石的要求她做更多屈辱的行止,這讓蘭華很意外。或許,他打算把「好戲」放在後頭,但蘭華相信這段航程不會是永遠,她只需忍受這個蠻橫霸道的魔頭到航程結束為止。
所有的人在滕于帆的一聲令下,迅速的重新動員起來。
但就在蘭華要踏上舢舨,準備跨越河面到那艘相鄰的雄偉巨船上時,身後的甲板卻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以及女子們哭訴的叫聲。
「請別丟下我們……大爺,我們可以給您做奴才,和那姑娘一樣,請收留我們吧!」眾家姑娘看見蘭華的幸運,紛紛仿效的下跪求情。「我們在這兒給您磕頭了,請您可憐可憐我們!」
蘭華直到這一刻前,壓根把這些女人的存在給忘得一干二淨。並非她無情,但太多事情一下子接踵而來,她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雖然她們和蘭華沒有任何關系,但有緣同渡一船也會有一絲「同伴」的情,她們如果就這樣被丟在這艘破船上,下場就算運氣好沒被龍王收去做奴婢,也很可能會餓死、渴死。不自覺的她看向滕于帆,不知他會怎麼決定?
「你們倒挺會撿現成便宜。方才她和我交手時,不敢挺身為她說話求饒命,現在見到人家有好處,自己便想學著搭順風船嗎?裝得楚楚可憐想惹同情,但我滕于帆最厭惡的就是如此現學現賣的狡猾貨色。」他的話有如冷硬鞭子一樣,無情的叱打她們懦弱、膽小的一面。
原先哭哭啼啼的女人們,被嚇得噤聲。
蘭華看不慣他的毒舌,再度上前說︰「想活下去怎麼算是狡猾?她們也只想求一個活命的機會,螻蟻尚且偷生,她們不強出頭也是愛惜自己生命,這有何不對?
我認為船上已經多我一個女人,要說觸霉頭,也已經觸得夠多,多一個少一個都沒差,我願意承擔觸你霉頭的罪過,讓其他人上船也沒關系了吧。」
「你很大方嘛!」他反諷的說。
「哪里,只是不喜歡看到倚強欺弱的事發生。」她清澈的雙眸不曾退讓。
「這些女人會耗掉多少存糧,你可知道?還是說你願意餓著肚皮,把你應得的餐飯分給這些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女人?要知道,我的船上沒有養廢物的存糧。」
蘭華看一眼約莫有七、八名的女子。「行。頂多是餓個幾天肚皮,但求一個活口,不介意和我分糧食的人,就可以上船吧。」
她是說真的嗎?為了沒有關系的陌生人,寧可餓自己肚皮?于帆懷疑她有過饑餓的經驗,正因為平日過著飽餐豐食的日子,所以才會說出如此草率的話吧!但,這又是一個有趣的挑戰與教訓,于帆在心中一笑。
他倒要看她如何以一個人的食物,養七、八個女人。???
「你們……你們要干什麼,這樣闖入當家主母的房間內,要做什麼!」蘭華的女乃娘,同時也是服侍著蘭華娘親多年的忠心老僕,臉色慘白的叫道。
可惜她一人孤掌難鳴,有如螳臂擋車的老婦被人一把粗魯的推到房間角落,大批人馬便揚長直入。最後一個進入房間的人,就是滿面得意的陳二。
「打擾了,丁夫人。今天我來是轉告你一件事,從今天起,這九雲山寨就由我陳二當家作主了。」
「陳二,你好大的膽子……咳咳,我夫君過去待你不薄,現在他人尸骨未寒,你就急著叛變!你……你就不怕頭上三尺的神明嗎?」撐起衰弱的身子,丁夫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著。
「神明?呵,你說什麼夢話,夫人。像你夫君那樣滿手血腥,遭得了什麼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