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吧,死人……絕對不會泄漏你的秘密。」
太後女乃女乃的這場指婚她得到什麼?卿鴻合上眼,下意識思索著,然後她幽靜淺笑,體會了那個答案。
得了欺、得了騙,也得了愛,是她對他的愛,綿綿長長她愛他。
卿鴻感到頸項一陣緊窒,緊閉著眼,反射性地張開口想得到更多空氣。
然後那痛苦的束縛瞬間消失了,小口完全讓容韜以唇封住。他的舌如人無人之境,強而霸的主宰她每次呼吸,擱在頸上的大手改而探進她的衣襟,粗糙的掌心結實地覆住柔軟椒乳。
為何心頭郁郁難平?容韜不願理會,將它歸咎受創的內息。
不顧傷處,他帶著風暴拉開卿鴻上身衣衫,長指一勾,在她無力抗拒下解掉貼身肚兜的系帶,那晶瑩剔透的女體盈盈展露的同時,容韜喉間逸出清楚而痛苦的低吼,一切再難自持。
「死,也要一起。」他首次任性,將性命交在她手上,賭了這回。
這一夜,他徹底讓卿鴻嘗盡瞬間死亡的感覺,用另一種狂暴且熾烈的方法,他瘋狂的要了她。
???
三笑樓如往常的喧嘩擾攘,二樓聚賢廳內酒瓶滾了一地,那名男子不再倚桿而坐,以往的閑情暢意轉為滿腔苦澀。
容韜瞧不起目前的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月兌離掌握,他失去常心,不再是剽悍的北提督,也沒資格身為閻王寨的二當家,他擁有容韜的軀殼,卻不見內在的靈魂。
小廳的門打開,武塵看了眼里頭,面對滿地凌亂已習以為常,他掉頭朝身後跑堂的交代︰「二爺的酒錢照算,一個子兒也不能少。」去!韜還當這些酒是天上掉下來的?心情大好來灌酒,心情不好也來灌酒!
「韜,節制一些,你的傷口尚未復原。」說著,武塵徐徐步入,換他優雅地斜倚欄桿,由高往下俯瞰,城南大街的繁榮盡入眼底。
容韜不听,囫圇地又吞了一口。他為何不醉?一醉解千愁啊……
「你發什麼瘋?」武塵看不過去,出手奪下酒瓶。
雙手空空如也,容韜怔怔望住自己的大掌,突然將臉埋入其中,半晌,他疲憊地說︰「我不是我,什麼角色都不對了,她洞悉了所有秘密,若顧及兄弟們安危,我該下手殺她。」
「殺她?卿鴻郡主?」武塵微愕。有情便月兌不了苦,有本事教韜變成這副德行,那位尚未謀面的郡主嫂子,除了一流的人品,定有特別之處。
「下下策。」武塵不以為然地嗤了聲,斜斜睨著他,「好歹郡主那晚沒將真相抖出,還略施小計擋掉朝廷的人,她袒護了你,閻王寨欠她一份情,你為兄弟安危欲下殺手,豈不是將閻王寨陷于不義?」那晚的危急高猷事後派人過來知會,而容燦上三笑樓時亦同武塵談過。
容韜明顯一震,抬起頭,眉心輕見苦惱,想表示什麼又理不清思緒。
假咳了咳清清喉嚨,武塵繼而道︰「其實這問題不難解決。」待他吸引容韜所有注意,才慢如老牛的說︰「把她拐進閻王寨不就得了?」
毫無建設性的建言。容韜撇開臉又想喝酒,可是看來撥去,身旁的酒瓶全空空見底,他挫敗地發掌擊毀,空瓶的碎片頓時散成一地。
「她是皇族郡主。」怎可能接納他第二個身份?
容韜陰郁地以手支額,頭有些輕眩,若是醉酒,心頭不該沉甸甸的。
嚴格說來,容韜是結拜二哥,但武塵與他們雙生兄弟年歲相同,相處方式不是長與幼的關系而是肝膽相照的朋友。而容韜這模樣,武塵生平首見,內心愕然之余,大略也猜出他苦惱為何。
「她嫁了你便不是皇族之女,她是你的妻子,該以你為依歸。」
那些話清脆敲入容韜心房,舉目注視倚在欄桿、回望外邊的武塵,那側面竟也憂郁。
容韜不假思索地問︰「你有心事?」
「任誰皆有。」武塵並未否認也不願多說。樓外大街,高猷亦步亦趨跟在一名面罩青紗的女子身後,他了解的笑了笑,扭過頭好整以暇地坐下,淡淡地說︰「韜,有人找你來了。」好戲!而且空前絕後。
容韜不懂他賣什麼關子,只想奪回教他拿走、唯一裝有酒的瓶子,撐起身體還沒踏出一步,聚賢廳的門忽然教人打開以不太客氣的力道。
「你竟跑來這兒喝酒?!」滿地碎殘,一屋子酒氣,卿鴻賢淑溫良的神態再次消失。她為他的失蹤在府里急得不得了,怕他傷尚未養好,又遇埋伏,而他、他——「你竟然喝酒?!」她拉高音量重申一次,怒紅的雙頰連青紗也藏不住,眼眸氣苦地瞪住容韜。
「你來只為了說這一句嗎?我的確喝酒,還喝了不少,而且會繼續再喝。」語調平靜,賭氣的意味卻十分濃重,容韜氣她更氣恨自己。突地,他轉向挨著門站立的高猷冷冷地說︰「她知道得已夠多,你帶她來此,豈不是將三笑樓和四爺一起牽連進去!」
面對他的怒氣,高猷面不改色,恭敬垂手福身,從容回說︰「夫人熟知了那晚的來龍去脈,爺對此事並無表示,屬下以為您與夫人已取得共識,夫人成為閻王寨的一分子。」
最後那句話令卿鴻微微一震,臉色白了白,那反應沒有逃過容韜的利眼,他冷淡地抿著唇。她鄙視那個身份嗎?他卻以那身份為榮。
從未考慮過那個可能,讓自己也成閻王寨的一員,乍听之下荒謬可笑,但細細推敲,她為了這個男子早不知如何辨別是非,交織在心頭的是他的一言一行,既已愛上她就要他的兩面,一個真實的容韜。
沉澱心緒,卿鴻環了眼廳內,緩緩步向欄桿旁那名男子,盈盈一拜。
「四爺,此番前來有失禮數,卿鴻本該正式拜會,但一時心急,才未經知會便直接闖入,還請四爺海涵。」在來的路上高猷已點明武塵的身份,至于三笑樓探子營之事並未透露。
「嫂子毋需多禮。」武塵連忙起身作揖,誠懇以對,同時望見對方眼中的真誠真意。他瞄了瞄臉色陰沉的容韜,和煦地說︰「嫂子親自前來,武塵應得好生款待,待會兒我命人設下仿膳宴席,嫂子幫武塵評鑒評鑒,瞧那大廚手藝可否追過宮內御廚。」
「這……我……」卿鴻怔了怔,下意識瞥向容韜。
武塵愛怎麼捉弄就怎麼做吧,明知他故意激怒自己,他竟還往那圈兒跳。由府里躲至三笑摟,她又尋來,連個喝酒的地方也被剝奪,他重重冷哼,不想繼續留下,一旋身人已出了廳門。
「韜——」卿鴻喚他,他不理睬,轉過頭,她朝武塵說︰「找一日你來提督府,我做幾道菜給你吃。」留下一抹笑,她匆匆欲尋容韜。
「嫂子。」武塵雙眼溫朗喚住了她,決定幫她幫到底。「要找容韜嗎?我倒是有條捷徑。」
「真的?」卿鴻不疑有他,快步朝回走。
「所言不假。」嘿嘿,時機正好!
武塵冷不防扣住卿鴻上臂,單手往欄外一推,伴隨女子的驚呼,他朝樓下大喊︰「韜,接住!」
容韜正跨上馬背,頭頂忽傳聲響,他抬眼往聲音源頭望去,見那景象嚇得差些氣絕。想也沒想,他由馬背提氣上躍,在半空處截住卿鴻墜落的身子,以一個完美的弧度重新落在馬上。
「卿兒!」隔著薄如蟬翼的面紗,容韜撫著她蒼白的臉,發現那小扇模樣的眼睫輕輕顫抖,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一時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