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有人蓄意縱火?"鐵無極眸光深沉,與武塵有相同看法。監視眼前亂竄的火舌,他沉吟一會兒才說︰"當務之急先撲滅大火,方圓十至內加派人手巡邏,往閻王寨的山坳安排兄弟輪番戒備,其余的事回寨後再做商議。"
"是。"武塵還想說地在麼,注意力卻讓對面河岸一個奔跑的東西吸引,"寨里送吃的來了。"
鐵無極同樣細眯雙眼,隱約覺得不對,那馬車沒循著指示的路線前進,他已下達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靠近火源圈內,馬車這樣闖入,無疑是送死。他氣運丹田,欲發出嘯聲做為警告,待瞧清駕車之人,一股氣卻岔在胸口,引來強烈咳嗽。
"丹心……還有大嫂?!"在旁的凌不凡叫聲沖霄,震驚四周。
鐵無極怒喝出長串詛咒,臉色寒似冰霜,胸口如中巨錘,恐懼感瞬間鎖緊他的咽喉,全身仿佛掉進冰窖里,他用力地喘氣,足下發力,人已要飛奔過去。
"大哥!"武塵突地出手,由後方纏住鐵無極的肩頭,鎮靜地喊︰"火勢太大,去了,只是多添人命。"
"放開!"大喝一聲,鐵無極使力欲將對方震開,可是武塵十分頑固,放棄他的肩頭又纏住他的腰身,而凌不凡此時也來阻撓,鐵無極一時掙月兌不去,讓兩個結拜兄弟壓制住。
"大哥莫急!只要他們度得了河便平安無事。"凌不凡首次見到鐵無極這般失控。
若馬車真出事的話……他不敢往下想,颼颼的涼意爬上背脊。
然後,鐵無極不再扭動,所有人都動也不動,眼睜睜瞪著對岸的馬車。
那火如此嗜食,囫圇地吞噬原野?匝咐撞患把詼??儔平?魏沃?嫉牟菽荊?沼冢?沓擋煬蹺<保?氤檣硪咽艟????奐淅詞甭繁涑苫鷙#?齟嬉幌呱??-往河流藏身。
無盡跳躍的熾紅,丹心竟冒了一背冷汗,起先馬匹便感受到空氣中的怪異對流,他沒警覺仍執意闖入,等一道道熱風撲面而來,想回頭為時已晚。
"丹心,往河里去!"賀蘭喊著,緊閉雙眼,飛散的煙塵遮蔽了視線。死命握住車沿,她只能無助的祈求上天。
火舌席卷而來,千鈞一發之際,兩個人連同馬車栽進河里,無數火苗落在河面上,部分熄滅,部分卻頑強抵抗,水與火本難相容,但火勢仍劇烈竄燒著,改變了流水的溫度。空氣太過灼熱,馬兒僅在水面上探出半個頭,掙月兌韁繩朝對岸安全的游去,丹心抱住馬的頸項,回頭對賀蘭伸出手喊著,"握緊……"後頭的話變得模糊,讓水淹沒過去。
在水底行動十分不易,賀蘭奮力勾住丹心的手,水漫至耳際,而強風助火,將火舌吹向河面,數不清的小火球因風亂揚。馬兒拖帶丹心賣力掙扎,緩慢游向安全之地,在丹心捉住賀蘭時,負擔突然沉重,馬匹竟倒行幾步,就這刻,一團火點撲過來,對著丹心飛墜而下,賀蘭不能出聲,緊緊看著男孩焦急的臉,然後她松開自己的手,馬匹拉住丹心再次向前,那團墜火則跌進水里無影無蹤。
"蘭姨——"丹心驚惶大喊,搜尋不到賀蘭的身影。
一聲狂嘯由鐵無極喉中逸出,眼睜睜瞪著那個景象,奮起的力量貫穿全身,他甩開了兄弟們的制束,施展輕功撩動水面,筆直地沖進滿天火焰的危險中。見狀,武塵和凌不凡也發足追來。
"帶丹心離開!"鐵無極喊道,手如鷹爪扣住丹心領後。
"蘭姨不見了!我去找她!"男孩回頭叫道,扭不出父親的掌握。
案子倆相互瞪眼,鐵無極突然使勁一提,丹心被丟向空中,穩穩讓武塵截住身子。
"爹!"丹心又叫,小臉紅通通的,連眼楮也燻紅了。
"走!"嚴厲的命令,鐵無極翻身落入河里。風夾火再次襲來,武塵和凌不凡不再停留,護住丹心雙雙返回岸邊,兩人衣衫已燒出破洞,連發須都無法幸免,好不狼狽。
"爹……蘭姨……"緩緩喃著,丹心全身濕漉跌坐于地,望著變色的河面,流露出罕見的脆弱神情。
第六章沉醉當此際
水拉扯著賀蘭,松掉丹心的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跟著流水而去,意識仍然清晰,本能揮動雙臂想攀住河中突起的石塊,她拼命掙扎,直到一只健臂抓緊了她。牢牢地,賀蘭反握,勉強睜開眼楮,鐵無極的臉龐近在咫尺。
想對他笑,卻覺得額際好疼,紅色血跡在水中漫開……是她的血嗎?她不記得什麼時候受傷的。恍惚想著,她的唇緩緩朝他上揚。
水與火幾是並行,熾熱的紅團搶攻河面的天空,濃煙彌漫,水溫快速升高,讓人無處可躲。賀蘭感覺身子一沉,被鐵無極壓入河中,她沒辦法呼吸沒力氣思考,下一瞬間,男人已跟著下來,唇蓋住她的口將氣息灌入,如鐵剛硬的臂膀懷抱著她,沉進最深的河底。那里的水流穩定且清涼,賀蘭的神智微微震動,伸手欲環住鐵無極的腰,他卻猛地推開她快速竄上水面,又以驚人的速度游回,把氣息重新輸入賀蘭口中。
被動地讓人擺布,接受鐵無極源源不絕的養命氣,賀蘭安全在他的身下,眼楮茫茫上瞟,望著映照火焰的美麗波光,它們透進水面,搖曳著生動的姿態。不知多久,那層光線逐漸退去,男人不再覆蓋她的唇,他的掌大而有力,拖住她的腰身以單臂朝上游去,帶著她沖出水面。
火勢已弱,皆在掌控之中,河岸站了好多人,在瞧見他們浮出水面的剎那,發出驚天的歡呼。茫然無力,賀蘭整個人掛在鐵無極身上,發髻全打散了,如墨如綢一般,腦中空白無緒,覺得思索仿佛是件難事,只管攀緊這個男人,他令她安心。
"蘭兒。"
賀蘭坐在堅硬的地上,他半跪在身邊,兩只手搭在她小巧肩上。男人似乎在說話,那動著的唇形很好看,賀蘭偏過頭,眼神在鐵無極臉上穿梭。他又在說話了,神情為什麼這麼焦躁?賀蘭不解,小手緩緩撫著男人的俊顏,然後怔怔望著他頰邊、頸上的灼傷,既紅又腫。
"你受傷了。"她細細輕輕地說。
男人的手伸了過來,踫觸她額頭的血,賀蘭忍不住瑟縮,突然一把捉下他的大掌,他臂上亦有多處灼傷——方寸狠狠一震,憐惜在瞬間注入心田,喚回所有神智。驀地,賀蘭哭出聲來,撲向眼前的男人,藕臂在他頸項後交叉,將他的頭緊緊攪在懷里,她放聲大哭,心疼得要命。
"你全身都是傷……全身都是,我不要這樣……我不?閌萇恕??quot;
鐵無極快瘋了,憤怒、無措、擔心、焦慮,一波又一波輪番替換的情緒逼迫而來,他抵擋不了幾要暈厥,全身不自覺的打顫。
"該死的你!"他惡聲咒罵,拉下她的身體狠狠吻住那張小嘴。
賀蘭毫不保留的回吻,仿佛如此,才能驅散心中的恐懼。
"咳!咳!"這幕擁吻真正激烈,在場的其他人全看痴了,但光天化日又公開場合,實在不甚合適。凌不凡假咳了咳,就希望兩個吻得天雷勾動地火的人能稍稍回神。
"大哥……唉唉,我說大哥——"凌不凡陡地住嘴,讓鐵無極瞥來的眼神嚇怔了,聲調變得干澀,"嘿嘿……你們繼續,別管我們了,就、就當大伙兒全是草,被火燒得一根也不留。"他連著倒退幾步。唉唉,這年頭好人難做,歸根究底,他也是為他們夫妻倆著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