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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鐵郎心 第19頁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鐵無極凝下心神,攔腰抱起賀蘭,她受了驚嚇氣息不穩,小臉蒼白如紙,額角還滲出血絲,垂著頸將頭靠在寬闊胸牆上,雙眼虛弱輕合,手卻佔有性地收縮緊抱,仿佛怕捉不住他。

深刻體驗到那層痛苦,扼殺呼吸的恐懼感再度襲近,鐵無極把視線由賀蘭臉上拉開,環顧零星的火勢,接著揚聲大喊?quot;二十人編成小隊輪流巡邏,老十一留下負責首輪,其余先回閻王寨。"

凌不凡聞言俊臉立即垮下,眼角還泛著淚花,"不會吧,大哥!我打火打得多賣力,肚子都餓麻了,寨子送來的食物全下落不明,午飯沒著落,你存心要餓死我?!"哭天搶地了一番沒人理會,他只好自力救濟,扯著武塵的衣袖可憐地說︰"四哥,你有良知就記得早些來換班,順便帶點吃的,我怕回不了寨子就在馬背上餓暈了。"

除了點名輪首班的人,其余的皆紛紛上馬,鐵無極讓賀蘭側坐在前,他護住她的身子雙腳蹬踢馬月復,丟下眾人,馬如流星般飛奔。

???

回到閻王寨,大夫被火速扯來賀蘭面前,清理額上的傷。服下藥汁,賀蘭疲倦躺在床上,意識在微微暈眩間游移,閉起雙眼,黑幕中閃過無數的面容,一張張的這麼熟悉,是鐵無極不經意流泄而出的焦急。

他對她,有情嗎?若是無情,肯定是有義的。

"夫人,喝藥了……夫人……"春碧拂開床帷低低喚她。

"無極……"她喃著他的名字醒來,望見站在床邊的丫環。

"春碧替您端藥來,趁熱喝藥效更好。"

賀蘭咬咬唇輕皺蛾眉,"我記得喝過了,好苦呵……"

"那是兩個時辰前的事了,這是新熬出來的藥,您趁熱喝。"

"兩個時辰……"她昏迷了嗎?還是睡著了?弄不清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腦海中反反復復著一張面孔。

半坐起來,賀蘭接過藥碗,在春碧監視之下乖乖喝盡,苦味纏在舌尖,春碧拿來清茶讓她漱口。

"寨主呢?"她擔憂地問,不知那些灼傷他可有好好處理?

"寨主同幾位當家在大廳商議事情。"春碧收拾杯碗,忽然沖著賀蘭笑,"您睡下後,寨主在床邊待了許久,不知瞧什麼,動也不動盯住夫人直看,直到方才武四當家和其他人回來,寨主才離開。"

"那……那他的傷呢?沒讓大夫上藥?quot;

春碧搖搖頭,"連沐浴清洗都沒有,更別提上藥了。"

"我瞧他去。"說完,賀蘭掀開被子欲起身。

"夫人!"春碧輕呼一聲,將賀蘭壓回床上,"您千萬別亂動,額上的口子若再流血,寨主會掐死春碧的,唉唉,您就饒了我吧!"

"我沒事的……"賀蘭抗議著,頭卻有些沉重,可能一下子動作太快。

春碧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廚房特地熬了些藥膳粥,能滋補養身,春碧這就去端。"她手腳利落得緊,一溜煙,已跑出房外。

臉沾上軟被,賀蘭又昏昏欲睡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一股米與藥的香氣喚醒嗅覺。"春碧,我不想吃……"她一點食欲也無。

"不吃飽養足精神,怎有力氣听我罵人?"那聲音低啞沉穩,已來在她身邊。

賀蘭睜開眼楮,迷茫中,對上鐵無極的炯目。

"怎麼不說話,舌頭被貓咬掉了?"他在床沿坐下,臉龐的煙塵雖已清洗,但一身破損的衣服尚未換下。

賀蘭猜不透他的心思,按理說他該吼她的,而非這般平靜。"你不是在大廳嗎?怎麼回房了?"她輕嘆了口氣,目光膠著在男子身上的灼傷,無法移開。

"春碧說……你醒來時喚著我的名字。"鐵無極瞧了眼她額頭包里的藥布,眉心淡皺,"找我有事?"

似乎沒注意對方在問些什麼,看見他處處傷,賀蘭心頭仿佛被割掉一塊肉,淚水超速溢滿眼眶,微哽地說︰"一定很痛吧……"

"是我的肉又不是你的,喊什麼痛?!"就討厭女人哭,可他娶的女人偏偏愛掉淚,煩!眼不見為淨。他爬了爬頭發,本想起身將擱在桌上的膳食端來,卻教人一把抱住腰際。

賀蘭"哇"地一聲撲進他的懷中,緊緊貼住寬闊胸膛,淚珠掉得更凶。"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傷成這模樣……"她窩著他哭得好不淒慘,想將那份心痛和不舍一並哭盡。

鐵無極感覺胸前濕熱,望著那顆小頭顱苦笑搖了搖頭,他仍有滿月復的怒氣,在這時刻,卻絲毫也發泄不出,心的某處起了風波,一些隨著雪梅煙消雲散的情愫,沉睡了許久許久的悸動。到底為何?他不清楚,還理定不出懷中女子對自己的意義,但不論是何,只要不背叛他,她便是閻王寨的人,是他鐵無極的妻子,他有責任和義務去保護她。

身軀是僵硬的,怕滿身煙塵弄髒了她,一股清香鑽進鼻息,鐵無極下意織嗅了嗅,低下頭在她發上輕吻。

"你哭夠沒?"他聲音听得出煩躁,挺冷淡的,不願泄漏真心。

終于控制住自己,賀蘭邊抽氣邊哽咽,雙臂還緊圈著他。"往後……別再為我涉險,你的命比起我……有意義多了,不能出事的,而我、我……"生命自遇見他才見完整,若得而失去,她將如何?"你擔負著多少責任……閻王寨不能一日無你,丹心不能失去爹,我、我更不要你出事……你怎能冒險闖進火里?河流水勢又急,若有個萬一……我不要,不要啊……"

賀蘭不知這些話在鐵無極心中引起的震蕩,他臉部表情轉變柔和,嘴角無法自抑地往上彎,聲音卻酷酷地低喝,"閉嘴。"

"嗯……"還眷戀著他壯闊的胸,那衣料已讓賀蘭的眼淚沾濕大片,蹭了蹭,她可憐兮兮地抽噎,"我知道你想罵人,等我哭完了……再隨你罵個夠……"那尾音已教新興的一波淚水攻垮,模糊難辨。

對她無計可施,鐵無極不再言語,听著她觸動心弦的低泣,感受那軟軟的軀體和女性幽香。思緒回到危急的那刻,他不願去想,可是卻無力控制,恐懼如此逼真又如此迫近,是一種失去的悵然和痛徹心扉。

猛地,他反手緊緊摟住賀蘭,緊緊依偎。

???

犯了錯,自然要受罰。

自火場回寨,丹心被罰禁足三日,在房中面壁思過,春碧送飯菜過去,順便將丹心的情況告訴同樣被禁足的賀蘭。

"春碧,晚飯我來送。"雖然相同命運,鐵無極威脅她不得四處走動,但這種警告早已听多,效果大打折扣,賀蘭總是陽奉陰違,這會兒,趁著鐵無極庶務纏身,她打定主意想去瞧瞧丹心。

"這……不好吧!若寨主知道了,肯定不得了。"春碧蹙眉。

賀蘭接下她手中托盤,保證地笑著,"好春碧,我快去快回,況且無極同十一爺出寨辦事,非到深夜不會回來,你不要擔心。"

無可奈何,春碧只好由著她去。端著飯菜,賀蘭經過幾處回廊,已來到丹心房外,才要推門而入,房內竟傳出男孩的聲音,丹心不知與誰說話,口氣懊惱而不耐。

"喂,你煩不煩啊?別賴在我這兒可好?"賀蘭輕移到窗旁,房里,丹心背對著她跪在牆壁面前,一個小小身影挨在他旁邊,那女孩兒竟是盼語。

"你快離開啦!做什麼一直黏著我,又不是你做錯事,何必陪我罰跪?"他的話到最後有些低聲下氣,"前兩夜你都沒睡,今晚絕不能繼續下去,你快走開,待會有人送飯來,我不要別人瞧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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