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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玉郎 第8頁

作者︰雷恩那

「你他媽的王八——唔唔……」無奈,敖靈和向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一罵,頸側「扶突穴」教他點中,她陡地失聲,眼底的兩簇火焰瞬間竄得老高,發了狠要燒穿他似的。

趙東雙眉挑得飛高,費了番勁兒才擠出話來。

「這是怎麼啦?不都是自家人嗎?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有話好好談不成嗎?怎地鬧起來了?」他是趙芝芸的爹親,打小瞧著司徒馭和敖靈兒長大,在「三幫四會」里也有些地位。

司徒馭再次對住他笑,斯文且堅定地道︰「趙叔,實在對不住,能不能請您撥一艘篷船給我?我有筆被拖了兩年的爛帳,得私下同個小泵娘仔細合算。」

听他如是說,敖靈兒背脊一凜,心火陡熾,髒話連串要出,可惜全給擠在喉間,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唔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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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獨自「擱」在這艘烏篷船里已好半晌了,敖靈兒橫躺著,眼珠子靈活地溜轉,努力朝篷外斜睨而去,勉強瞥見那可恨的男人正背對住她立在岸上,與趙叔不知在相談些什麼。

磨磨牙,興起了股欲要咬人泄忿的沖動。

她敖靈兒何許人也?從來都是她給人苦頭吃,哪里輪得到旁人整弄她?偏偏就他一個,不拿她當一回事!

她召來「三幫四會」的人忙著「劫財劫色」,她負責搶新娘子,讓趙叔領著人潛入工家藏滿金銀寶物的閣樓,努力搬個精光,搬不走的,就一把火燒了干脆,反正姓王的那一家也不是啥好東西,她干得暢快、開心,快活得不得了。

誰知,半途會殺出他這個該死的程咬金!

他算哪根蔥?她的一切早與他不相干了!

哭吧,別忍著,哭出來會舒服些的……

靈兒,不要怕,妳還有我……

我答應了芝芸,要好好看著妳……

不會了,靈兒,不放開了……

不——

敖靈兒的雙眸忽地閉起,咬緊唇,抗拒著要將腦中那沉靜嗓音驅逐。

她不信他!

她也不要他了!

他出走時,她心好痛。

然後是芸姊,她沒法跟老天爭她,到得最後,她又被拋下了。

後來,她有些明白了,只要別去期望、別固執地想要留住什麼,就永不會再受傷。

片刻,她長睫輕掀,眨了眨,不禁一愣。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神俊雙眸若有所思、靜謐謐地端詳著她,也不曉得他幾時模上船來,沒弄出半點聲響外,船身竟晃也未晃。想來他拜那位西域老僧為師,武藝更上層樓,已習得一身本事。

「我把蘭香姑娘托給趙叔送走了,趙叔說,今晚大伙兒之所以到王員外府上搗騰作亂,是因為妳受了余老爹請托,算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司徒馭薄唇淺勾。

適才,他與趙東詳細談過,亦說明自己之所以也去王家「搶親」的因由。另外,他還請趙東安置好余老爹和蘭香姑娘後,尚得再費些工夫到那小漁村去,把那位孫姓青年一並帶走,讓有情人得成眷屬。

清俊美臉上仍掛著似笑不笑的神氣,沉聲又道︰「這本意確實不錯,壞就壞在妳那模樣。對人家姑娘上下其手,活像個采花大盜似的,把姑娘嚇得淚眼汪汪的,妳心里很快活是嗎?」

「唔唔唔……」要你管!瞪他、瞪他!用力瞪他!

「有口不能言很難受吧?」他目光陰柔。

「唔唔唔……」少廢話!

「往後妳再粗言粗語,我仍用這法子治妳。」他手起手落,一下子解了她啞穴。

未料及——

「媽的王八——唔唔……」剛能出聲,敖靈兒一張小嘴不服軟地又吐出髒話,不過沒罵全,就被司徒馭二度點啞了。

「還要罵嗎?」他冷冷地問。

「唔……」當然想罵啊!她瞠圓大眼,心里不甘到了極處,卻能如何?

不罵出口,罵在心里總行了吧?好女不吃眼前虧,咬咬牙,她瞳底終于稍現軟色。

瞧出她的妥協,司徒馭微繃的下顎終于略微放弛了。

他再次出手,不僅點開她喉側啞穴,連周身大穴也給點通了,沒打算再困得她動彈不得。

「噢、呃……」敖靈兒終于呼出堵在胸中的那股窒悶。

氣血一暢通了,她立即七手八腳地撐坐起來,杏目仍充滿戒備,張口便嚷︰「說我像個采花大盜,那你呢?不也偷偷模模地溜進人家的新房里?你想干啥兒呀?」

雖有月光照進篷內,光線卻是稀微,男子的玉面半隱在幽暗中,好不真切。

他沉吟著,以一種詭譎的、教人頭皮發麻的方式瞅著她,像是怒極、惱極,卻平靜如深江,讓人瞧不出底蘊。

「你、你、你看夠了沒?!」她的心咚咚跳,極不願在那樣的注視下退縮。

好一會兒,他劍眉略挑,終是出聲。「妳是替余老爹討公道,我則是遇見了與蘭香姑娘早有婚約的一名青年。那人被王家前去迎親的人狠打了一頓,我瞧不過眼,便插手了。」略頓,他嗓音沉了幾分,感慨什麼似的一嘆。「原來好心真有好報啊,靈兒……」

不知怎地,他的那聲低喚竟古怪地煨進她心里,教她莫名輕顫了一下。

他那欲笑不笑的神態更濃了些,繼而又道︰「我很慶幸管了這事,要不,不曉得何年何月才逮得著妳?」

嗄?!敖靈兒不禁一愣,紅唇微張。

當真「好心有好報」嗎?那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啊!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為什麼下場全然不同?

依她瞧來,是「好心被雷親」才是真吧!

第四章輕寒細雨惹江波

江邊渡頭在趙東領著眾人離去後,又回復入夜後一貫的淒清。

不知名的蟲兒唧唧叫著,此起彼落,其中尚夾雜著蛙鳴,敖靈兒下意識傾听了一陣,輕咽下喉中窒悶,僵著聲道︰「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早沒瓜葛了,你究竟想怎樣?」

司徒馭在離她不出半臂之地自在盤坐著,佔去大半的烏篷,一袖擱在膝上,另一袖探出兩指,慢條斯理地將發絲撥到肩後。

「靈兒,有沒有瓜葛不是妳一個說了算。妳把我害得好慘,誠信掃地,還想賴得一干二淨嗎?」

本就夠圓、夠清明的杏眸瞪得更水亮,吶吶地嚷︰「你你你……說啥鬼話?!別在那兒胡亂編派!我幾時害你了?」

在稀扁中靜泛玉澤的臉容笑得幽深,他嗓音略啞。「沒有嗎?我應承過芝芸,定要仔細照看妳,從今往後,不教誰欺妳,也不讓妳欺負誰去。可妳逃了兩年,為所欲為,壞事干盡,我對不住芝芸,這『背信』的臭名算是坐實了。」

這、這……這算個什麼事啊?「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竟拿芸姊來壓她?他可不可恥啊?

雙頰氣鼓了,滿臉的不可置信,若非顧忌他的手段,敖靈兒一長串的髒話真要放鞭炮般地猛爆出來。

「我欺負誰了?誰又敢欺我?我不是逃,是闖蕩江湖!還有,我干了哪樁壞事?我自個兒怎不曉得?你少擺那模樣誣賴我!」問到激動處,船身晃了晃,她著實沉不住氣。

司徒馭顯然沒將她的極怒當作一回事,鳳目細瞇著,語氣持平,說得徐綏。「妳沒干過壞事嗎?那麼,一年多前,妳在兩湖入蜀境的河道上故意落水,假裝不懂泅泳之技,被旁人拖上岸後,還教人全然探不著脈象和氣息,最後引來一名女扮男裝的殷姓姑娘以針灸醫術相救,那位殷姑娘以為妳真溺水,怕救不活妳,眾目睽睽下對妳口對住口吹氣,還揉過妳胸脯,費了心力將妳弄醒了,妳卻對她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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