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永別了。」她笑著,很快的離開。
她臨去的那一眼重重擊著機諄的胸口。
「永別了?她要去哪里?」大娘緊張的問機諄。
「她已經不是王妃,我給了她休書。」
「天!她犯了什麼錯?你就這樣趕她走,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後果你自己承擔!」
機諄不理會她,逕自回書房。
這一晚,他徹夜未眠。
浣凝悲哀的臉浮上腦海,逼得他浮躁難安。
之後幾天,飛鴿傳回訊息,他知道她尚末走遠。
第七天,機諄終于忍不住了,深夜,他騎著馬奔出王府,想再見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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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天地之大,已沒有她容身之處。
浣凝面無表情的看著遠方,她的淚早巳流干。
只要她再跨出一步,腳下的萬丈深淵會是她的葬身之處。
「格格,咱們可以人深山隱居。」冬貝心驚膽戰的看著她。
「不,我好累。」是不是死了什麼都可以一了百了?
「咱們可以從此不問世事。」冬貝不死心。
「冬貝,我的心遺落了,走到哪里也只是空殼。」
「那麼回西寧,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
浣凝攤開包著休書的紫絹,凝視著休書上的字,這幾個夜晚,她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讀著。
她沒回應冬貝的話,逕自道︰「這懸崖深不見底,摔下去會如何?」死了,或許就不必痛楚,這條情路滿是荊棘,她走得好辛苦。
「格格!」冬貝向她跨近一步,就怕她真的跳下去。
「是我愚痴,是我錯了,不听你的忠告,違背額娘的遺言,全是我咎由自取,我還憑什麼令你擔憂?」
「格格,或許經歷過,你就會記取教訓。」
「它烙印在我身上了。」她淒然一笑。
浣凝仰起頭看著天空,柔妃七孔流血的樣子又浮現腦海。
她收起休書。
她不能這樣死去,這條路由她抉擇,就由她做結束。
「格格!」冬貝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拉住她。
浣凝拒絕的推開。
「放心,我不會死,冬貝,你知道什麼地方適合咱們去嗎?」她低問,轉身往回走。
「這……」
浣凝想上馬,但她爬不上去,冬貝趕忙協助她。
「我知道了。」她臉上掛著淡笑。是離開的時候了。
「格格想去哪里?」冬貝亦上了馬。
「京城。」
「格格要回宮中?」她十分驚愕。
「是的,回荷樓,我相信皇阿瑪會歡迎我。」她閉上眼,任風拂過她的身子,麻痹的心失去了痛感。
它仍在滴血,只是她知道,那道傷口不會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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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近日謠言四起,傳言浣凝格格成了無人詢問的下堂妻。
康熙和浣凝的不和是最大的導火線,浣凝的性子冰冷,見到康熙也不行禮,才會被遠嫁西寧,而番王玩倦了她,因此將她踢回京城。
浣凝跟康熙見過面,但她並末提及有關被休的事。
她還是住在荷樓,而奇的是,機諄亦沒有任何表示。
和以往一樣,她天天彈箏,有時她彈得手破皮,還是停不下來。
衛妃時常來看她。
浣凝發覺衛妃逐漸衰老,她頭發開始泛白,不再青春美麗,她想,皇阿瑪王今乃眷寵她,外貌或許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面對她時,浣凝心平氣和,所有的恨全一筆勾銷。
「格格請留步。」
這天,浣凝心血來潮去向衛妃請安。在回荷樓的路上,高士來到她面前向她一揖。
「你要問我番王是否有意造反嗎?告訴你,兩百年後很有可能。」越過他,她欲直接走人。
「不是的,格格,是高士對不住你。」高士誠心懺悔,因為他一時的判斷錯誤,害了浣凝一生。
「你對不住我什麼?」
「關于番王休妻之事,高士一直耿耿于懷。」他寧願格格是回娘家暫住。
「休妻?你的消息倒比皇阿瑪靈通。」
「可是,外頭傳言,格格回宮,是為因為番王休妻……」為此,他良心難安。
「放肆!本格格是向皇阿瑪請安!」
「那就好、那就好。」高上尷尬的笑笑。
浣凝轉身走人,不再理會他。
之後,浣凝不再彈箏,改學刺繡,衛妃細心的教她,她很快的學會了繡荷葉。
一日,一中年侍衛前來荷樓,「格格,小人已自西湖回來。」
「那兒景致可有改變?」
「說也奇怪,年關已近,這麼冷的天,所有植物都枯了,唯獨荷花綻開,人人均嘖嘖稱奇,小人請人將它畫了下來。」他將畫呈給她。
她點點頭,決定將它繡在帖上。
荷樓冷冷清清,寒風逕自吹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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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孩子人睡後,元德與望瞳坐在偏廳里談心。
望瞳學會了針線,只是尚未精通,所以她所繡之物是嬰兒鞋等小東西,雖不夠精致,卻充滿她的用心。
另外,她開始學識字,元德正是她的師傅。
「咱們成親至今,什麼事令你最難忘?」元德摟著她問。
是他的溫柔體貼。「生小孩。」但她不讓他佔便宜。
「是嗎?」他有些失望。
「元德,別孩子氣了,你還沒告訴我,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平時他早早趕她上床休息了。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忽然感嘆,「浣凝回來了,可是理由沒人知道,連皇上也是一頭霧水。我今兒個進宮,听太監說,這些天沒听見浣凝的箏聲,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彈箏是浣凝唯一抒發情緒的方式。
「是嗎?」
「元德,你要不要叫小叔去查查?」她撒著嬌問。
如雨般的輕吻落在她臉上。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元德!」他還是同她賣關子。
一陣輕微的的腳步聲傳進偏廳。
望瞳一看,是澄貝子和另一個陌生男子。
她不是有意要露出驚慌之色,實在是那男子高大得可怕,瞧得出他是邊疆人。
元德笑笑,將望瞳擁入懷中。
「久違了,番王。」
望瞳有些訝異?他是浣凝的丈夫!
「元德。」
澄貝子逕自坐了下來。
「澄,王府是我的,我同意了嗎?」元德打趣道。
「這茶令人難以拒絕,有好的就要及時享受。」他曾考慮要帶機諄投宿客棧,但他太搶眼,住擁豐王府,行跡才不至于泄漏。
「望瞳,見過機諄。」元德對愛妻笑著道。
望瞳向他一福,然後回房休息。
「我要知道她的近況。」機諄焦急地開口。
那日見她站在懸崖邊,他整顆心險些跳出胸口。
「跟平常一樣天天彈箏,但近日,她派人去西湖一趟。」
「這是你親眼所見?」
「是呀,險些被視為偷窺狂了!你也曉得,很快的,浣凝與我會被扣上通奸的罪名。」
「哼!」
「她自小就過得不好,受人百般欺陵,柔妃沉冤雖雪,對她而言仍治不了那內傷。」澄貝子淡淡的說。
「元德,那些男人是如何輕賤她?」
「我親眼見過她受三個額駙包圍,後來是一名宮女解救了她。」幸賴那宮女武藝高超,否則清白的身子就要遭人糟蹋了。」
「我要毀了他們!」機諄的下巴抽緊。
「機諄,你在乎浣凝是否清白嗎?」
「不,我親口跟她說過。」
「那為何浣凝會回京?」
「她心里只有那個男的!」機諄寒著臉。
「難怪她傷痕累累的回來,我听宮女說她腰上有塊淤紫。」
「天,你揍女人?」元德不敢相信。
「她從台階摔了下去。」那一幕對他而言是種折磨。
「現在的她平靜得不可思議。」澄貝子有種預感,似乎有事要發生了。
「你真休了她?」
機諄點頭,元德眉一挑,深覺事情更是雪上加霜。
「我懊惱要如何取回休書!」機諄挫敗的以手捂臉。
「澄。」元德將腦筋動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