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永别了。”她笑著,很快的离开。
她临去的那一眼重重击著机谆的胸口。
“永别了?她要去哪里?”大娘紧张的问机谆。
“她已经不是王妃,我给了她休书。”
“天!她犯了什么错?你就这样赶她走,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你自己承担!”
机谆不理会她,迳自回书房。
这一晚,他彻夜未眠。
浣凝悲哀的脸浮上脑海,逼得他浮躁难安。
之后几天,飞鸽传回讯息,他知道她尚末走远。
第七天,机谆终于忍不住了,深夜,他骑著马奔出王府,想再见她一面。
****
老实说,天地之大,已没有她容身之处。
浣凝面无表情的看著远方,她的泪早巳流干。
只要她再跨出一步,脚下的万丈深渊会是她的葬身之处。
“格格,咱们可以人深山隐居。”冬贝心惊胆战的看著她。
“不,我好累。”是不是死了什么都可以一了百了?
“咱们可以从此不问世事。”冬贝不死心。
“冬贝,我的心遗落了,走到哪里也只是空壳。”
“那么回西宁,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
浣凝摊开包著休书的紫绢,凝视著休书上的字,这几个夜晚,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读著。
她没回应冬贝的话,迳自道:“这悬崖深不见底,摔下去会如何?”死了,或许就不必痛楚,这条情路满是荆棘,她走得好辛苦。
“格格!”冬贝向她跨近一步,就怕她真的跳下去。
“是我愚痴,是我错了,不听你的忠告,违背额娘的遗言,全是我咎由自取,我还凭什么令你担忧?”
“格格,或许经历过,你就会记取教训。”
“它烙印在我身上了。”她凄然一笑。
浣凝仰起头看著天空,柔妃七孔流血的样子又浮现脑海。
她收起休书。
她不能这样死去,这条路由她抉择,就由她做结束。
“格格!”冬贝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拉住她。
浣凝拒绝的推开。
“放心,我不会死,冬贝,你知道什么地方适合咱们去吗?”她低问,转身往回走。
“这……”
浣凝想上马,但她爬不上去,冬贝赶忙协助她。
“我知道了。”她脸上挂著淡笑。是离开的时候了。
“格格想去哪里?”冬贝亦上了马。
“京城。”
“格格要回宫中?”她十分惊愕。
“是的,回荷楼,我相信皇阿玛会欢迎我。”她闭上眼,任风拂过她的身子,麻痹的心失去了痛感。
它仍在滴血,只是她知道,那道伤口不会痊愈了。
****
皇宫中近日谣言四起,传言浣凝格格成了无人询问的下堂妻。
康熙和浣凝的不和是最大的导火线,浣凝的性子冰冷,见到康熙也不行礼,才会被远嫁西宁,而番王玩倦了她,因此将她踢回京城。
浣凝跟康熙见过面,但她并末提及有关被休的事。
她还是住在荷楼,而奇的是,机谆亦没有任何表示。
和以往一样,她天天弹筝,有时她弹得手破皮,还是停不下来。
卫妃时常来看她。
浣凝发觉卫妃逐渐衰老,她头发开始泛白,不再青春美丽,她想,皇阿玛王今乃眷宠她,外貌或许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面对她时,浣凝心平气和,所有的恨全一笔勾销。
“格格请留步。”
这天,浣凝心血来潮去向卫妃请安。在回荷楼的路上,高士来到她面前向她一揖。
“你要问我番王是否有意造反吗?告诉你,两百年后很有可能。”越过他,她欲直接走人。
“不是的,格格,是高士对不住你。”高士诚心忏悔,因为他一时的判断错误,害了浣凝一生。
“你对不住我什么?”
“关于番王休妻之事,高士一直耿耿于怀。”他宁愿格格是回娘家暂住。
“休妻?你的消息倒比皇阿玛灵通。”
“可是,外头传言,格格回宫,是为因为番王休妻……”为此,他良心难安。
“放肆!本格格是向皇阿玛请安!”
“那就好、那就好。”高上尴尬的笑笑。
浣凝转身走人,不再理会他。
之后,浣凝不再弹筝,改学刺绣,卫妃细心的教她,她很快的学会了绣荷叶。
一日,一中年侍卫前来荷楼,“格格,小人已自西湖回来。”
“那儿景致可有改变?”
“说也奇怪,年关已近,这么冷的天,所有植物都枯了,唯独荷花绽开,人人均啧啧称奇,小人请人将它画了下来。”他将画呈给她。
她点点头,决定将它绣在帖上。
荷楼冷冷清清,寒风迳自吹拂著。
****
哄孩子人睡后,元德与望瞳坐在偏厅里谈心。
望瞳学会了针线,只是尚未精通,所以她所绣之物是婴儿鞋等小东西,虽不够精致,却充满她的用心。
另外,她开始学识字,元德正是她的师傅。
“咱们成亲至今,什么事令你最难忘?”元德搂著她问。
是他的温柔体贴。“生小孩。”但她不让他占便宜。
“是吗?”他有些失望。
“元德,别孩子气了,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平时他早早赶她上床休息了。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忽然感叹,“浣凝回来了,可是理由没人知道,连皇上也是一头雾水。我今儿个进宫,听太监说,这些天没听见浣凝的筝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弹筝是浣凝唯一抒发情绪的方式。
“是吗?”
“元德,你要不要叫小叔去查查?”她撒著娇问。
如雨般的轻吻落在她脸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元德!”他还是同她卖关子。
一阵轻微的的脚步声传进偏厅。
望瞳一看,是澄贝子和另一个陌生男子。
她不是有意要露出惊慌之色,实在是那男子高大得可怕,瞧得出他是边疆人。
元德笑笑,将望瞳拥入怀中。
“久违了,番王。”
望瞳有些讶异?他是浣凝的丈夫!
“元德。”
澄贝子迳自坐了下来。
“澄,王府是我的,我同意了吗?”元德打趣道。
“这茶令人难以拒绝,有好的就要及时享受。”他曾考虑要带机谆投宿客栈,但他太抢眼,住拥丰王府,行迹才不至于泄漏。
“望瞳,见过机谆。”元德对爱妻笑著道。
望瞳向他一福,然后回房休息。
“我要知道她的近况。”机谆焦急地开口。
那日见她站在悬崖边,他整颗心险些跳出胸口。
“跟平常一样天天弹筝,但近日,她派人去西湖一趟。”
“这是你亲眼所见?”
“是呀,险些被视为偷窥狂了!你也晓得,很快的,浣凝与我会被扣上通奸的罪名。”
“哼!”
“她自小就过得不好,受人百般欺陵,柔妃沉冤虽雪,对她而言仍治不了那内伤。”澄贝子淡淡的说。
“元德,那些男人是如何轻贱她?”
“我亲眼见过她受三个额驸包围,后来是一名宫女解救了她。”幸赖那宫女武艺高超,否则清白的身子就要遭人糟蹋了。”
“我要毁了他们!”机谆的下巴抽紧。
“机谆,你在乎浣凝是否清白吗?”
“不,我亲口跟她说过。”
“那为何浣凝会回京?”
“她心里只有那个男的!”机谆寒著脸。
“难怪她伤痕累累的回来,我听宫女说她腰上有块淤紫。”
“天,你揍女人?”元德不敢相信。
“她从台阶摔了下去。”那一幕对他而言是种折磨。
“现在的她平静得不可思议。”澄贝子有种预感,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你真休了她?”
机谆点头,元德眉一挑,深觉事情更是雪上加霜。
“我懊恼要如何取回休书!”机谆挫败的以手捂脸。
“澄。”元德将脑筋动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