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嚇壞了。他居然只需要一句話就讓她變成狂。好在他不知道她腦子里的畫面,否則……
他顧著笑,笑到咳了起來。
她這才醒過來,想到他病得並不輕。「我去倒水,你得吃顆退燒藥。」
「我不要。」他用三個字扔她。
「這可不是選擇題。」她瞇起眼,惡狠狠地瞪他,然後才轉身跑去客廳,找出他的藥包。
然後她又費了好大的力氣跟他周旋,他才勉強吃了藥。
真葉站在他床邊望著他,心里有預感這幾天不會太好過。他那兩個朋友會跑那麼快,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七章
真葉真的快要被搞瘋了。
如果當個難搞的病人可以得獎,那麼傅梓耀肯定不需要買壁紙,家里可以貼滿獎狀。難怪他那兩個朋友寧可幫他綁架她,也不肯自己留下來照顧他。
除了處處不肯配合之外,他藥也不吃,端給他的水、湯、稀飯無一不被他嫌棄。她知道他生病,身體不听使喚很不爽,但是也別把氣出在她身上。好像多挑剔她幾次,他的病就可以痊愈似的。
如果能逐漸好轉,他難搞就算了,但是昨天晚上她簡直被累壞了!他的燒一直不退,她只好強迫他吃退燒藥,然後整晚守在他身邊幫他換冷毛巾。他換了冷毛巾後睡了一陣子,但是彷佛一直被惡夢所苦,在枕頭上翻來覆去。光是要把毛巾固定在他身上,就不得不保持清醒。
她昨天僅僅靠在床架旁邊打瞌睡,可以說根本沒什麼睡到。
「傅梓耀,我熬了些稀飯,你吃一點好嗎?這樣才能吃藥……」她端了一個托盤進房間,看到他已經醒了過來。
「我、不、要。」他不疾不徐地扔出三個字,表情依然是那號欠揍的模樣。
「你不要這樣,你知不知道自己病得很嚴重?一直這樣發燒是很危險的。昨天晚上雖然有退了一點,但現在還在發燒啊!」她伸手模了模他額頭,確實還有熱度。奇怪,明明是個大人,道理還講不通嗎?
「哪有人知道吃完飯就要吃藥,還會願意吃飯?」他抱怨地說,絲毫沒有要動她那碗粥的。事實上他一點食欲也沒有,唯一的希望就是想癱在那邊,在地獄里腐爛算了。
「你是小孩嗎?小孩才會這樣吧?要不要我買糖給你吃?」她又開始吼叫了。她覺得傅梓耀簡直是她氣質的克星,她從來也不是那種隨便對人家吼叫的人,而從昨晚到現在,她不知道吼過幾次了。
「不要。」他又丟出這句話。
真葉握緊拳頭,努力地壓抑脾氣。「你不要鬧了,我很累,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吼叫了。」
她拿著托盤放到他腿上,結果他不但不接過去,連頭都撇開了。他確實是沒有食欲,加上高熱造成的痛楚,糾纏不去的頭痛,他的脾氣就很難好了。
事實上,傅梓耀對不親近的人是不容易發脾氣的。他會壓抑,會記恨,然後爆發時一次罵個夠。唯有面對黎真葉,他的反應都是最直接、最沒有掩飾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是面對她,他總覺得任性也能得到包容。她那種包容的特質,讓他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十五歲被祖母接回去後,處處都受到高標準的要求。他的生活沒有溫情,唯有達到標準才會被喜歡、被贊賞。他厭倦了那種自我壓抑,厭倦了那種要表現好才能被喜歡的孤寂感,他想要一個即使他很壞也會愛他的人。他想要一個像黎真葉這樣,即使對他咆哮,對他生氣,也不會拋下他離開的人。
這是屬于真葉式的溫暖,而他渴求這種溫暖,不想放開她。
由于他撇過頭去,過了好幾分鐘,都不見她有什麼反應,所以他好奇地轉回頭看她,但看到的畫面卻教他血液凍結。
她雙手還是拿著托盤,頭低著,但托盤上卻有液體不斷往下滴。
她……在哭?
「真葉!」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果真看到她淚眼汪汪的模樣。
她氣惱地學他撇開頭,眼淚還是啪答啪答往下掉。看得他心頭一陣一陣酸,恨不得將她抱進懷中,以免她的淚水螫痛了他的心。
「妳這是做什麼?」他的聲音還很沙啞,但威脅性十足。他好像想用恐嚇的方式,讓她吞回眼淚。
「我在哭,不行嗎?鳴嗚……」她干膽大大方方地哭了起來。「你不知道,昨天你病得多嚴重,還一直說夢話,我好怕……怕你病死了,怕你醒不過來,也怕你睡不好……」她索性將托盤放到他床頭櫃,專心地哭了起來。
他僵在當場,不知道怎麼處理。
她的擔憂溢于言表,他發現她真的很關心他,也發現大約是嚇壞她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頭頂。
「妳是笨蛋呀!我沒事,這是體質的關系。每次淋了雨都很容易生病,一病就是連續幾天的高燒,躺幾天就沒事了,妳不要擔心了。」他安慰著她。
「既然這樣你早點說嘛,我怎麼知道你會生病?都是我……」她此時真的感到愧疚,昨天她還覺得是他自己太嬌弱,但看他病成那樣,她簡直嚇壞了。
「噓!」他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他身邊,然後將她圈進懷中。「不是妳的錯,是我太愛惹妳了,惹妳生氣,妳忍無可忍才會這樣,對吧?」
「對,你真的很壞。常常沒事愛整我,叫我做這個做那個,還要我再去騎馬……」她忙不迭地點頭,沒看到他頓時露出著惱的表情。「不過你也有對我好的啦!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只記得人家的壞嗎?我有記住你的好……你救了我,讓我沒被馬踩扁,還有你抱我去看醫生。然後你每天幫我送公文,還幫我買便當,這些我都很感激啦!可是你一激怒我,我就忘記……」
忘記了,就忍不住推他去淋雨。
「唉!」他抱著她,深深嘆了口氣。
奇怪,他只是要安慰她,為什麼現在得听她數落自己?看來她記憶力也不差。不過看在她確實懂他有對她好的分上,他可以繼續對她好。只要她能容忍他的壞脾氣,他會努力不那麼壞。
「對不起喔,傅梓耀。」她雙手圈著他的脖子,貼在他頸邊軟聲說。
他的心軟了、化了,壞脾氣也消失了。當自己喜歡的女人這樣勾住你的脖子,用那種軟呼呼的嗓音撒嬌著道歉,這心腸還能硬嗎?
「沒關系,不要放心上。」他拍著她的肩膀,真想再度與她纏綿,只是現在實在不是時機,他怕自己克制不住,還是不要開始得好。
「你原諒我了?那麼現在可以吃稀飯了嗎?可以吃藥嗎?」她眼楮閃亮亮地,用那雙哭過的燦亮瞳眸充滿盼望地望著他。
他為之氣結。
「我有說不吃嗎?」無奈呀無奈。他覺得自己像是自動踏進陷阱的野獸,明知道要被套住也甘心走進去,實在是無奈。
幸好她眼底的開心,讓他暫時覺得犧牲是可以忍受的。
「好,那你要吃多一點,我早上辛辛苦苦熬的喔!」她把托盤放到他腿上,然後將湯匙塞進他手里。「還是你要我喂?」
他哀怨地瞪她一眼,這才開始吃了起來。
這次他終于乖乖地吃了稀飯,吃完後還乖乖地吃了醫生開的藥,最後在真葉的堅持下,躺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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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傅梓耀睡覺的時候,真葉吃了飯,把屋子稍微整理一下,終于有機會泡杯茶坐下來休息了。窩在他客廳的沙發上,她茶喝了一半,人就靠著沙發打盹,直到門鈴的聲音吵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