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湖嘆了口氣。「哪一部分?難道他獨獨忘了我?」這又是一個打擊。
「不是的。」阿巴勒不忍墨湖難過。「差不多是出事幾個月前的記憶都不見了,其實那段時間我也常跟在爺身邊,但我並不知道爺認識了福晉。」
「我當年確實不曾見過他帶你出來。」墨湖回憶著。「今天我找你來的事情能別讓爺知道?」
「爺若沒問,阿巴勒也不提,但爺若問了……」
「我了解,我不會勉強你的。阿巴勒,謝謝你了,你的回答對我幫助很大。」墨湖真心地感謝他。
阿巴勒大約沒想到墨湖會這麼的客氣,臉竟然有些泛紅。「那麼福晉……我先告退了。」
「慢走。」
阿巴勒才走出去,如喜就忍不住問了︰「小姐,為什麼不讓阿巴勒跟爺說這事情?這樣爺不就知道他誤會小姐了嗎?」然後回頭跟小姐道歉,從此以後相親相愛的過夫妻生活。
「如喜,你別天真了。」墨湖認識如喜不是一、兩天,自然知道她腦袋瓜子想些什麼。「我只是不想旁人跟他說,我想要親自喚回他對我的喜歡。」
「小姐,你要爺重新愛上你嗎?這個……」看到昨夜被爺毀壞的東西,她覺得小姐真是太樂觀了。
「就算只有一點希望,我也得試的。」如此才能不辜負他們曾有的那段情。墨湖默默地想著。
第四章
寧郡王府上上下下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前天才風風光光辦喜事,王府大大小小都開心得很,沒想到才隔了一夜後,氣氛就起了變化。
僕人們總是最先察覺到風吹草動的。
首先是王爺新婚之夜居然沒在新房過夜,隔天醉醒之後更是整天不見人影,更別說要對新入門的福晉有什麼聞問了。
下人們是最現實的,福晉才入門就失寵,墨湖所居住的院落也跟著冷冷清清,少人走動。
「小姐,這到底算什麼嘛!」如喜忿忿不平地說,看著冷清的門戶跺著腳。「這樣子跟在學士府有何差別?」她還以為嫁過來小姐就不用受冷落了,怎想到是從一個坑跳到另外一個坑。
「如喜,別這樣。」墨湖掃開心中的落寞,用力地擠出一抹笑容。「我知道爺想讓我難受,他現在肯定還非常非常的氣我,我們給他一點時間吧!」
「可是按照禮俗,今天該回門了,王爺卻這樣不見人影。小姐,這樣我們是回去還是不回去?」
墨湖起身來回踱步,感覺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像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一樣,冷麻到沒了知覺。
「再等一等,再一個時辰,爺要是還不回來,我們就先行回學士府。」墨湖終于下了決定。
如喜嘟起嘴巴。「哪有人這樣的,是王爺自己忘了你,怎麼還怪小姐呢!」難道她家小姐真這麼苦命,想要跟心愛的人過著平凡的日子都不可得嗎?
「他現在哪里听得進去。所以我想給他一點時間,再來談一談該怎麼處理。」墨湖雖然私心已有了計較,但她依然無法左右德碩的決定,萬一德碩真打定主意不要這樁婚事,那麼她也沒辦法。
「處理?」如喜驚叫。「小姐如果被送回學士府,聲譽也都毀了,這輩子還會有獲得幸福的機會嗎?」她想到就覺得可憐,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如喜,你別這樣。」墨湖握住如喜的手勸慰。她自己都一直忍著不頹喪了,如喜這一哭,恐怕會勾起她的情緒又要潰堤了,她不想在此時崩潰。
「小姐……嗚……」如喜果然快哭了。
「別哭,你快幫我張羅張羅,我們不能空著手回門,該備的東西你找徐總管幫忙,我想他不會拒絕……才是。」其實墨湖也沒把握,畢竟現下她在這王府可說全然沒地位。
不過徐總管似乎不是刻薄人,拜托他一下應該還是會幫忙的。
「好的,小姐。」如喜吸吸鼻子應道。
一個時辰後,德碩依然沒有回府。
而如喜已經拜托徐總管將該有的東西備妥,墨湖帶著如喜在徐總管同情的眼光,以及王府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坐上馬車。
馬車直奔學士府,當車停妥之後,墨湖卻依然呆坐在馬車中。
「小姐?」如喜猶豫地看著閉目養神的墨湖。
墨湖深吸了口氣,挺起肩膀優雅地走下馬車。
墨湖很快地被熱絡的僕人帶進大廳中,夏居庸跟夏二娘都在。
「爹、二娘,墨湖回來給你們請安了。」墨湖行了禮,示意如喜將禮品放下。
「回來就好,無須拘泥于禮俗,先喝口茶吧!」夏居庸看到女兒略顯蒼白的臉色,心里一突,並沒把訝異表現在臉上。
不過另外一個人可不會讓墨湖好過。
「哎喲,怎麼堂堂寧郡王的福晉這樣孤零零地回門,我們的王爺呢?那權傾天下的大將軍呢?」夏二娘故意夸張地往門外望望。「咱們學士府也沒那麼大,怎麼還沒見著人影?」
墨湖困難地咽了口口水,淡淡說了句︰「王爺沒來。」
「怎麼會呢?」夏二娘眼中的幸災樂禍實在再明顯不過了。這幾天她原本悶到快吐血了,但今天一看到墨湖一個人回門,心情可說好到不行。「難道王爺嫌棄我們家勢不夠大,所以踏不進學士府?」
「二娘,王爺家業很大,何況還有國事要忙,我就不便用這些俗事去打擾王爺了。」墨湖冷冷地打斷二娘欲罷不能的諷刺,她覺得頭隱隱痛了起來。
「你別胡亂說話了。」夏居庸喝斥著夏二娘,內心擔憂地望著女兒難掩落寞的神色。
「爹,女兒有些事情想與爹爹商談,能否到偏廳一下?」墨湖也不想多浪費時間了。
她現在在王府是個笑話,回到學士府依然是個笑話,但她已經沒力氣去管他人的眼光了,眼前她只想先把事情搞清楚。
「我們走吧!」夏居庸領著女兒離去,夏二娘也只能訕訕地嘆了口氣。
案女兩人一到偏廳,墨湖就馬上問︰「爹,能否說說這樁親事是怎麼定下的?」
「你怎麼看起來氣色這麼差,德碩他對你不好嗎?我看他沒出現,心里就有不祥的預感了。」夏居庸不舍地看著女兒。
「爹,這一切都亂了。」墨湖神色黯然地說。「先告訴我爹爹所知道的事情吧!」
「我那天是被皇上召進去的,皇上說寧郡王想娶我的女兒,還要征求我的同意。我也問了是哪個女兒,王爺卻要我回來問就知道,所以爹就先問了你,而你既已承認與王爺有往來,又已答應婚事,于是我就回覆皇上說你答應了……」
「于是皇上就下旨指婚,把夏大學士的千金夏墨湖指給寧郡王德碩?」墨湖是完全搞清楚了,這一切真是陰錯陽差。
若不是這之間的差錯,現下嫁入王府的就是若煙了。
想到這個,她心上更是一陣絞痛。
「正是如此。」夏居庸懷疑地看著女兒。「出了什麼差錯了嗎?」
「這錯可大了。」墨湖自嘲地一笑。「原來德碩想娶的其實是若煙,那天他掀開我蓋頭時的表情,活像吞了顆雞蛋般的錯愕。」
「怎麼可能?!若煙怎麼會認識王爺?」夏居庸無法相信這件事情。「再說王爺不是早已與你私定終身了?」
「他忘了。」墨湖頹然地說。「我向他身邊的人探听,才知道他出過意外,遺忘了一小段記憶,而那一小段正是我跟他曾有過的一切。」說這話的同時,她感覺自己身體里有東西活生生被刨剮而出。
「天哪!」夏居庸震驚地看著女兒滿是苦楚的臉。「墨湖,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