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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海 第27頁

作者︰蘭京

加州多處災情慘重。

他們偷偷入住的閑置別墅,突然停電。先前隱約的爆響聲,令他警覺︰變電箱出問題了?恐怕會干擾到他們在保全系統上動的手腳。他一個人在建物四周冒雨查尋,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分,狂風暴雨的侵襲下,濃雲暗如深陷夜色的傍晚。情況不妙,別墅旁被吹斜的樹干壓到了線路,得趕緊修復。

風雨中,他攀爬在樹干上搶修,暴雨沖刷著他的視線,睜眼都有困難。一個不小心,他手中的工具墜落兩層樓高度下的濕草地。要命,他的另一手正抓著弄到一半的線路,左右為難,不上不下。

大家向來都是各管各的責任範圍,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別冀望會有人突然跑來支援這場災情了。就在他打算前功盡棄,爬下來撿工具時,俯望到奇怪的身影。

晨晨在樹下?跟他一樣淋著一頭一臉的暴雨,勉強皺臉瞇眼。

「你跑來干嘛?」他在風雨狂嘯中向下大喊。

「我听到怪聲音,以為有小偷或壞人上門!」她縮肩拿著一柄沉甸甸的平底鍋,仰頭高嚷。「需要我幫忙嗎?」

他猶豫了幾秒,才叫她替他把工具撿上來。

好幾次,她差點自攀爬中失腳下滑,卻硬巴著樹干再三冒雨往上攀。千辛萬苦,才完成替他撿回工具的小任務。

許久之後,大功告成,兩人返回屋內,全身濕到幾乎連內髒都被雨水浸透。屋內仍是冷清,大家仍是各在房里,彷佛方才只是暫且停電,而後又莫名自動復電。他和晨晨歸回各自的房間,一如平常,不相往來,分頭打理。隔日,她燒到差點引發肺炎,癱了好多天。他沒怎麼特別關心,或前往探望,只是逗留在屋後傾斜的樹下,垂娣陽光下依舊泥濘的凌亂草地,以及棄置在泥水中的平底鍋。

那大概是她臨場所能想到,最沉重的一把武器吧。

大雨滂沱時,人人自顧自己,只有一個人跑出來助陣到底。

真是笨。

斑帝和負責法語教學的家伙,商議著要退出特訓,不想再浪費時間打造庸才,他則決定︰他留下,繼續執行任務。如此而已,真的就只是如此而已。那麼為什麼會發展到今日這種光景?

他找她做什麼?

那個死小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斑帝為難地沉坐在他直角鄰座的沙發,有些無言以對。他從沒料到楊會對晨晨那種女孩……晨晨不是不好,而是,他倆太不協調,完全不配啊。怎麼會……

事到如今,追究原因也沒有意義。但楊一直都是他的好伙伴,看他如此受困,也不是辦法。高帝私下動用了一些關系,買賣人情,拐彎抹角地替楊探消息。一周後,才由北京打了通國際電話給楊,告知連他自己也大惑不解的情形。「晨晨目前在香港,後天會回台北赴宴。」楊接到電話時,微有錯愕。她怎會在香港?

「晨晨離開你之後,就回到Eugene那里,可是他的戰略似乎有所轉變,不再讓晨晨公開露臉,而是讓其它人帶她出席更高一層的場合。」難怪他們現有的網絡里會查不到晨晨的下落。

先前的跑趴名媛,只是跳板,如今顯然已進入到更封閉的社交圈,不需再拋頭露面。

「楊,這事似乎從頭就不大對勁。正如大家當初對這項特訓的質疑︰Eugene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需要動用這麼多的資源培育一個新手嗎?我本來猜想,他是對晨晨有意思,才公器私用,對她格外偏寵。可是,事情好像並非如此。」

「是嗎?」他大概知道高帝狐疑的癥結所在。「Eugene不再親自出馬護花?」

「別說護花了,他簡直像在辣手摧花。」

楊心頭一凜。「現在是誰負責帶她出席?」

「阿努比士。」

第九章

「香港的富豪派對好玩多了吧。」Eugene淺笑,在小圓桌前和晨晨一來一往地玩著撲克。「花樣是比較有趣,可是有種掉進豺狼虎豹圈里的咸覺,很緊張,還得故作悠閑地提心吊膽。」她鱖著嘴整理牌面。「我這次的牌怎麼這麼爛?你剛剛是不是牌沒洗干淨?」

「偶爾也讓我一手吧。」

「到底是誰該讓誰呀。」大野狼居然要小綿羊手下留情。

「阿努真慢。」他閑散地搖一張牌,抽一張牌。「他還要多久才回來?」

晨晨看著牌面,挑眉聳肩。

「你跟他這趟香港之旅,狀況如何?」

她再閃躲下去就太明顯了。「很好啊……大家都認定我是他現任女友,是認真要談婚論嫁的對象,對我非常熱情。現在就等阿努帶我回他老家,跟他父母搭上關系。」

「應該不會。」

她一怔。「為什麼?」

「以阿努那種背景的人來說,你不會那麼快就直接進到他家去。」還有得磨。

「我還要再跟他耗下去?」小臉為難地皺成一團。

「倘若假戲真做,你就可以一舉嫁進豪門了。」

「不要。」她轉而斬釘截鐵。「這只是現階段任務的一部分。我回來,就是為了繼續我先前的職責,建立人脈,打通管道。除此之外,我並不想跟阿努有其它的聯系。」

「為什麼?」

「他——」很怪。「我對他沒感覺。」

「他對你卻非常感興趣。」

「謝了。」她沒好氣地抽牌。

「我很滿意你不小心抽到阿努這張大牌,省了我不少工夫。」如同意外發掘到一條快捷方式。「你有你特殊的直覺,會自己去找管道。但是如果有機會發展自己的感情,我也不反對。」

她不講話,視線擺蕩,似乎欲言又止。

「不過,也要對方對你有意思才行,否則只是在倒貼。」Eugene悠哉的感嘆,吊得她七上八下,不知他是不是在指楊。Eugene也不看好她和楊嗎?

「你還沒死心?」

嗯哼。她驚抬視線。他確實在跟她談楊!

「我對楊是沒什麼意見,但對于他跟你唬爛,說什麼我會用違約金綁死你的事,我到現在都無法釋懷。」他淡淡垂眸,丟牌抽牌。

小人之心,君子之月復。

她也不知道楊會把Eugene設想得這麼惡劣,害她不得不跟著楊流亡海外,總以為自己已淪為通緝犯。要不是她豁出去決定返台負荊請罪、勇敢收拾自己的爛攤子,她不曉得還要被楊的「想太多」哄到什麼時候。

但她一點都不怪楊,他或許……只是想藉此跟她在一起。

她實在無法責怪他。不管怎樣,她就是會原諒他。

「楊為什麼會進入這一行?」明明家世背景雄厚,卻從事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

「你人在曼谷,又跟在他身邊,應該比我清楚。」

「沒有。」她沮喪地把持著一手愈來愈糟的牌面。「我看他一天到晚都在忙,就不敢亂問他,頂多自己上網找找資料,卻愈看愈不明白。他那麼有能力,又是東宮太子,為什麼卻不出來主領家族企業?」

「因為他被綁架過。」

她驚呆,直直瞪向Eugene的泰然自若。「什麼?」

「他左耳的听力也是在那次綁架刑求中受損的,他沒跟你說嗎?」

楊的左耳听力有問題?她都不曉得!

「事情似乎是發生在楊和他弟才剛自英國學成返泰不久,這讓他重新思考了許多事,家中的經營布局也為之調整,改由他弟弟接班。」楊就此退居幕後,另闢蹊徑。

牌局中斷,因為有人已心不在焉。

「我知道的也僅止于此了。畢竟大家都是共事的老手,個人隱私,盡量別問。可是你呢?你的立場與我不同,你為什麼不問?是不想問,還是不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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