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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石嬌艷 第29頁

作者︰蘭京

「安啦,我們不會被那些狗仔文章騙倒,你們還是一對的啦。」

「倒是你,得失心不要那麼重,也不需要為那篇報導煩惱。」

「對啊,維祈仍然是你的。」眾家姑娘熱情勉勵。「可憐的是那個相親小姐,親還沒相,就已經注定失望。」

「我也覺得她滿委屈的,好像只是拿來撐場面,把這件八卦弄得熱鬧些。」

「你們到底在講什麼?」曉淑一腦子漿糊,完全在狀況外。

「好了好了,曉淑希望含蓄一點,你們就不要講得那麼白。」負責聯絡及關懷事工的大姊大冷然開口。「曉淑,維祈已經一個多禮拜不見人影,也聯絡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他不來教會,他那個朋友希安也就不會來。我希望你能多盯住他們兩個,不要才受洗沒兩個月,就在信仰上松懈怠惰了。」聖經也不讀,禮拜也不做。

曉淑傻傻接過對方遞來的通訊資料,莫名其妙。

為什麼他的事要交由她來盯?

「我真的跟李維祈一點關系也沒有……」

她無辜地被拋棄在姊妹們嘰哩呱啦的笑鬧圈外,孤苦自語,沒人搭理……

「喂?喔,媽。」李維祈一面在跑步機上揮汗奔馳,一面接過希安遞來的手機。「我不確定我能出席,要看曉淑她有沒有空去。」

希安無奈地踱往冰箱,自己倒酒加冰塊,緬懷可憐的美女。

「對,我的行程就是由她決定。」怎樣?

任憑李媽媽再怎麼說好說歹,這無賴兒子就只有一個標準答案︰他要先問過曉淑的意見才行。連李媽媽都詫異,自己生的兒子從小叛逆跋扈,上頭的哥哥都被他欺負得慘兮兮。曾幾何時,競變得這麼溫馴,被女友管得死死的。

希安同情曉淑,但仍冷眼旁觀,沒打算為她申冤。她又不是他的女人,不勞他費心呵護。

不過維祈下的暗器太狠,把曉淑困得死緊,她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深陷陷阱。

這只是簡單的文法游戲︰凡事都以「曉淑和我」、「我跟曉淑」為主詞,仿佛兩人合為一體。任何行動,必以「我得先看曉淑有沒有空」為基準,制造同進同出的煙霧。

應用範例︰

維祈,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教會?

因為曉淑想早點來為主日的崇拜做準備。

解析︰

以上句型,就文意來看,答非所問,牛頭不對馬嘴。就邏輯來看,它會衍生出「李維祈之行為模式是依範曉淑之自由意志而定」的推論。用人話來說,亦即︰婦唱夫隨。

小小陰謀,不但暗暗催眠了大眾,還為自己贏得新好男人的光環,投資效益相當高。

終於,在他綿密精巧的棋局里,等到了他虎視眈眈的來電。

「喂?」希安恭候多時地故作意外。「啊,曉淑,是你啊。好久不見……我最近比較忙,所以沒空去教會。對了,我在雜志上有看到你和維祈的報導。」

手機那頭突然爆出一連串忿忿嬌嗔。

「好好,對不起,我們不談那個就是了。啊?維祈?」希安懶懶賣弄虛偽,斜睨一旁環胸狠睇的孔武壯漢。「你不知道嗎?維祈生重病,爬都爬不起來。」

睜眼說瞎話。人就站在他跟前,還強迫他說謊。

「我不清楚。」希安無聊地捂住手機懶道。「你生了什麼病?子宮內膜異位可以嗎?」

「我會有那種東西?」冷眼眯出兩道殺氣。

希安當作沒看到。「喂?曉淑,他痔瘡開刀。」

隨即,希安因不知名的外力,被當場吧掉,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戲分了。

不出維祈所料,曉淑在兩小時內就攜帶大批糧餉趕來救援。

她使喚著被她拖來的兩名堂弟,幫維祈打理這層豪華租屋,以及替他擦拭身體,保持乾淨。她則大刀闊斧地剁菜掌廚,按照她緊急向泌尿科醫師及營養師問來的復健菜單,進行偉大的廚房料理科學實驗。

傷亡慘重。

「啊——」大堂弟駭叫狂跳。「姊,你火開太大,炒菜的油爆到我了!」

紅十字小組立即丟下拖把趕到。「哥!沖水,快點大量沖水!」

結果水龍頭開太猛,流理台的水花噴濺到鄰近的炒菜鍋內,引發連串小爆炸。

「你混蛋!把水關小啦!」嚇得曉淑跳到老遠去。

霎時大火正開的炒菜鍋方圓一公尺內,完全淨空,沒人敢前進一步地雷區。

李維祈假作病患地在老遠的臥房床上嗆咳不已,真想沖到廚房吼醒她︰忘了開抽油煙機。

隨著空氣中彌漫變化的油煙味,他壯烈瞑目,明白那鍋青菜已經化為焦炭,吃了絕對致癌。他只祈求他們在毀了整間房子之前,結束這場悲慘浩劫。

「嗨,吃飯。」

當曉淑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發髻,戴著黑框丑怪大眼鏡端托盤進來時,他覺得整個世界突然亮了起來。這是他生平見過最美麗、最性感的邋遢女子,沒有一個男人抗拒得了這種魅力。

她嬌媚的居家風情令他心醉,悸動的男性本能一再證實,造就是他想要的女人,他孩子們的母親。但當他從床上坐起、垂睇托盤時,老實說,他有點想收回前言。

所有的菜都是一刀兩斷,半顆沉重的大洋蔥,實在很難用筷子夾起來。

「醫生說你最好多吃蔬果,還有容易消化、清淡一點的東西,所以我熬了一鍋蔬菜湯。」

若不是那小砂鍋內盛的食物仍熱氣騰騰,他真會以為那里頭裝的是廚余。

「身體有好點嗎?」

「嗯。」他從不曉得,拿起碗筷,會這麼地需要勇氣。

「可是你眉頭皺皺的。」

她溫柔可人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細語綿綿,縴弱的玉手輕輕撫向他眉心,傳遞難以言喻的濃情。

「我們也該準備了。」他肅然圍上餐巾。

「嗯?」

「結婚的事。」

她像著迷似地,不斷輕撫他的眉頭,期望撫平。「我們已經分手了。」

「那是你單方面的提案,我沒批準。」

「大、男、人。」玉指頑皮點著他的額頭,笑靨隱約。

驀地,俊眼大瞠,不可思議地望向喝了半匙的菜湯。這鍋糊爛如此地其貌不揚,里面卻藏著驚人的鮮美,充滿清新的甘甜。

「做菜對理工種的人來說,不會太難。」她撐手在椅畔,傾身閑串。「都是材料、溫度和時間之類的協調操作,只是你不能太要求裝盤的美感。」

那是藝術的層面了,從來就不是她的專長。

「婚禮照例在教會舉辦,婚宴呢?你有什麼想法?」

「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只是笑,洋溢天生的王者自信。

「你有酒窩喔。」小手撫上他頰邊。「在這里。平常不容易看見,一定要你笑得很開心的時候才會出現。」

「結婚以後就住這里怎樣?」這原就是他誘敵來此的用意。「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買下來。這里離你家和我家等距,兩邊都不得罪,交通也便利。」

「我們已經分手了。」

「是啊。」

托盤上的美味熱食被擱置了好久好久,氤氳熱氣逐漸消散。直到它完全涼冷下來,他們仍未離開彼此的雙唇。品嘗再品嘗,糾纏再糾纏。

這般深情,化為婚禮當天的聖壇前,新郎吻上新娘的永恆誓言。

第十章

莊嚴而典雅的教堂婚禮,是在眾聖徒每周敬拜上帝的聖潔之處,在神面前,立終生的約。

大家一直對曉淑堅持要穿的那款新娘裝,感到頭皮發麻,不忍卒睹。可是天性浪漫又缺乏美感的她,硬要選擇像公主一般高領保守的雪白大蓬裙,到處綴滿重重疊疊華麗到不行的蕾絲。整件新娘裝,花團錦簇到曉淑穿在身上時,大家幾乎看不到她人到底在哪里,眼花撩亂。新娘子緩緩步入禮堂時,仿佛進場的是座五層活動大蛋糕。笨重至極,滑稽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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