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
丹雅駭然被馬蘭鉗住手臂拖著走。
「統統給我滾出去!」
猛然爆出的重炮巨吼,嚇得眾人紛紛問避,準備室內的閑雜人等也全給他轟出去。
他砰地一聲,狠狠甩上門,在凌亂寬敞的準備室內與驚呆的丹雅對峙。
馬蘭?
他以致命的眼狠睇瞪死她,怨毒至極。她從沒見他發這麼大脾氣,整個局勢又沒頭沒腦的,不知該如何處置。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低狺好可怕,臉都抽筋了……
「什麼?」
「我們公證的事。」
「公證的事?」她愕然搖頭,「我沒泄密啊,」
「誰要你保密的!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偷情嗎?」
丹雅差點被他震破腦門,羞愧透頂。吼這麼凶,門外休息區的人一定全听見了……
「那、那又怎樣?本來就沒必要拿我們公證結婚的事招搖,你自己也同意的。」
「同意個屁!我是尊重你的意思,等你來決定公布時機。現在都結婚兩個多月,你這王八蛋還在跟我搞地下情。」
「你小聲一點啦!」急得她又噓又跳腳,
「你還嫌我不夠小聲嗎?我現在去拿麥克風吼給全飯店的人听怎麼樣?」他狂嘯到青筋暴綻、氣血奔騰。「我可以坦白跟你講,有那張證書、沒那張證書,對我都一樣,可是對你不一樣!除非你簽字蓋章,否則你永遠都不會認為你是我的。我不需要那種無聊的婚姻保證書,就很清楚我會跟你走一輩子。我既沒有準備任何替代方案,也不準備退路,就這樣跟你走到死為止。你不信任我,好,那我跟你去公證,畫押擔保我們就只屬于彼此。結果我簽了我蓋了,你還是不信任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如果真的信任這個婚姻,你還有什麼不敢告訴別人的?你不說是因為你不信任我們真會走一輩子,為免離婚太難看.索性連結婚的事也不說。到時一拍兩散,大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是考慮到小妹她……」
「你考慮你小妹的婚事、考慮你大妹、考慮你爸媽、考慮你朋友、考慮身旁一干雜魚,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你以為我結這個婚完全沒有掙扎、完全不需冒任何風險嗎?我一直等你自己把婚事公開化,要我自己別去逼你,給你空間思考,給你時間適應,然後等到的卻是你只想玩地下情,死都不屑說我們兩個早就去公證了!」
「我沒有不屑……」
「你卻也根本不信任這個婚姻!」
面對他的嚴厲指控,她傾頭抿唇,脆弱地不斷眨著雙眼,力持堅定。
驀地,她平穩的吐息微微一哽,滾下兩顆淚珠。她卻仍不看他,仍保持淡漠,抿緊顫抖的情緒。
馬蘭見狀,腦袋終于冷靜,懊惱一嘆,垂頭喪氣。
兩人許久都不開口,各自思索。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信任這個婚姻。」
她顫巍巍的低聲細語,重重釘了他腦門一記。
「我努力對你過去的情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你現在的情形也盡量不去過問。但是……」她突然輕掩小口,忘了真正該遮掩的是汩汩淚眼,「我每一刻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忍過下一個鐘頭。我總覺得,那張結婚證書不是用來保證我們的一輩子,只是用來保證……你離開我之前的這段日子。」
「我不是為了等著跟你離婚,才簽那份證書。」他輕喃。
「可是很抱歉。」她逞強地抬起淚濕的堅決表情,交抱雙臂,「我對感情的要求是忠貞,無法跟別的女人分享。」
他受不了地垂頭擰鼻梁,沉重不堪。
「丹雅,打從我們開始交往,我就沒再跟別的女人上床。」
「我听到的卻不是這樣。」
「那你听到什麼?」他冷瞪。
她閃躲他的視線,倔強不語。
「我敢說,你听到的事全是‘過去式’。我跟你在一起後,所有的時態都是‘現在式’,因為你一直都是惟一的那一個。」
「何以見得?」口說無憑。
「因為我試過了。」
她不解地望向他的一臉煩躁。
懊死的,他到底要犧牲到什麼程度?
「我在和你交往期間,試過和一個健身房認識的女人交往,想搞清楚我對你究竟是抱持什麼心態,結果不行。」
「什麼?」她沒听懂。
「我不行,根本沒辦法跟她交往!OK?」還需要他更進一步解釋嗎?
丹雅尷尬得手足無措,這才意識到門外可能貼著多少只耳朵。「你干嗎講這個……」
「是你自己要我拿出證據。」
「這、這又不能代表什麼。」
「那你還要我怎麼樣?」他惱羞成怒,「都跟你講明我沒辦法在外偷腥,你自己也很清楚我在這方面的需求,事實證明我真的只跟你一起。現在問題已經理得清清楚楚,你還鬧什麼別扭?」
「這不是在鬧別扭。」她柔聲勸解,「如果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我不想再听你扯什麼永遠啦、忠貞啦、此情不渝之類的狗臭屁!那些全都抽象得吵不出個什麼結論,你少再跟我玩意識形態的游戲。我已經完全對你坦白,我也都拿出具體證明,我不懂你到底還在質疑我什麼!」質疑到連他們的婚姻都不敢承認。
「你簡直……無法溝通!」一點都不體諒她的感受。「我是真的很在乎我們之間的未來才……」
「我也是,但至少我比你實際!」他狠狠指著她腦門怨斥。
「你那種方式只能解決事情,並不能解決感情。男人與女人面對問題的方式不同,就像很多書上所說……」
懊死的!「我要燒了你那袋言情小說!」
「馬蘭!」他要殺去哪里?
他一甩開房門,立刻跳開一大堆做賊心虛的人。他火氣奔騰地大步而去,決定毀掉那些有害丹雅思想健康的低能讀物。
「馬蘭!我說的不是那些書……」她倉皇尾隨,趕緊制止。
「朱小姐,你父親在場內和新郎吵起來了,麻煩你趕快過去處理一下!」場務人員們比她更倉皇,急急擁上。
「我稍後就去。現在先讓我……」
「再等下去場面就完全失控了,我們負不起這個責任!」
「請替我們的立場想想。情況再亂下去,真的會無法收場!」
「可是我……」啊,馬蘭都走掉了啦!「你們先讓我……」
☆☆☆
「馬先生,你來得正好!」招待人員氣急敗壞地連忙追來堵人,「有客人開始離席,甚至要求退還禮金,請問這到底該……」
「對啊,新娘又一直不肯合作,我們真的沒轍了。」造型師們跟來抱怨,「你能不能幫忙勸一下?新娘好像蠻听你的話——」
「他們結婚,于我屁事!」
馬蘭這一喝,嚇得大伙花容失色。
「雇你們來就是要你們辦事,不是請你們來找我麻煩!」
「可、可是……」這場亂局也全是馬家引爆的呀。
「馬大哥……」含淚呆杵休息區外廊的新娘子,刺激到他的心頭恨。
他氣勢駭人地直沖她跟前,懾得她退步貼牆。
「你以為我老爸跟我老媽離了婚,兩人就老死不相往來嗎?嗯?」
他的呢喃太溫柔,令人毛骨悚然。
「老實告訴你,我和我妹,都是他倆離婚後才生出來的。沒辦法,我老爸就是對到了手的女人冷感,只對未到手或已分手的女人有性趣,這就是我爸媽離婚後比離婚前更熱情的原因。」
什麼?
「所以,離婚之前,好好忍耐,他是不會上你的新娘床的。不過一等你們分居或辦完離婚,他馬上就會從別的女人身邊回到你懷里。到那時,你就苦盡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