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伺候你吃飯吃藥,浪費時間地陪你談情說愛,你還敢不滿?」想被揍啊?
「什麼浪費時間?」她嬌弱抗議,「談情說愛本來就是應該的,你卻老是敷衍了事。每次都在我正感動的時候就翻臉變相,擺明了你先前不過是在做戲,隨便應付我。」
「至少我放下過身段去陪你浪漫。」這樣的犧牲還不夠大嗎?
「既然你做得到,為什麼不能再多點耐性,多花點心思呢?」
懊死的,女人簡直……得寸進尺!
「我干嗎要搞什麼狗屁談情說愛!法律有規定男人一定到陪女人浪漫到想一頭撞牆的地步嗎?你玩不膩,我卻煩都快煩死!」
「感情本來就需要好好經營……」
「誰規定?你拿白紙黑字給我看啊!」
「這哪有……」
「法律卻規定夫妻應履行彼此同房的義務。」他悍然拉開與靠坐在他身前的小人兒的距離。「所以,來履行吧!」
「我不要!」這太惡劣,「你每次都這樣,講不過我就強辭奪理。」她哪辯得過他那張嘴?
「現在是誰在強辭奪理?」
「你好低級!」她討厭這種粗魯的言語,「今晚已經夠了,我……」
「你好意思說你夠了?」
「不要鬧了啦!」她顫顫哀叫,最怕他施展這類卑鄙手腕,害她嚴重墮落。
「這才是最實際的夫妻生活。」比什麼談情說愛踏實多了。
「我還在生病……」
拜托行行好啦。
「既然你是病人,那我只好當醫生了。」他故意沒轍地人嘆,準備激烈開戰,「快來告訴醫生,你哪里不舒眼吧。」
嗯嗯,仁心仁術,妙手回春喔。
☆☆☆
凱悅飯店喜宴,席開五十桌。
丹雅不得不佩服馬伯伯的人面,硬是在兩個月之內卡到大飯店宴會廳的位。加上他從拍賣公司調來的籌辦高手,擬出幾近完美的宴客名單。借著富豪名流、科技新貴一別苗頭的競爭心態,把喜宴烘托得華麗非凡,活像奧斯卡金像獎晚會。
俊男美女,爭奇斗艷。
「我爸沒那麼偉大啦。」馬蘭百無聊賴地陪她倚在角落乘涼。「因為黃歷上寫今天宜入殮出殯,不宜嫁娶,他才搶得到機會在這里辦喜宴。」
「噢。」她家是信基督教的,倒沒這忌諱,「可是馬伯伯也不必急著在年底前一定要辦完婚事,真的太趕了。」
「因為明年他就六十,說起來太難听。」
五十九也不會好听到哪去啊,他和小妹仍舊差了一大截歲數,哎。「我還是覺得小萍選的那套婚紗不太得體,畢竟爸媽都在現場。」幾位重量級的長輩也都出席。
「怕什麼,她有的是本錢。」
「胸部都露出一大半了,一點也不端莊。」長輩看了心里怎麼想?
「她不那樣賣弄,豈不給那些賓客比下去?」
丹雅還是嘀咕,不表贊同。
他故作閑散地陪她觀看場內情況,不時自眼角暗暗依戀她今日的嬌美。
她一襲平肩無袖粉藍小禮服,梳個高高的珍珠發髻,幾絲雲鬢,看來像個清新甜美的小鮑主。細膩的頸項與雪女敕手臂,嬌貴得令人心悸。
她不盛妝,就這樣淡淡打扮,已教他心醉神迷。他迷戀她的氣息,她的個性,無可救藥地被她吸引。
好想吻她……
「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累。」
「有點。」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仰頭倚牆,閉目嘆息。
「參加自己爸爸的婚禮,的確不太好受。」她苦笑,戴著雪白長手套的小手正要撫上他手臂,就被他警戒地閃開。
她微怔。
馬蘭順勢將閃開的左手撥往頭側,假作正要梳整發型。「你不是今天要回復新公司的主管嗎?」
「喔,對。」該去打電話了,「你幫我看一下小萍準備得如何,我待會就過去。」
他慨然目送急急奔走的小身影,心頭有著莫大空虛。
丹雅畢竟是個人才,舊東家才把她踢出去,馬上有新公司來表達誠意,積極延攬。她過去的卓越表現,自家老板不放在眼里,同業競爭者卻火眼金楮,密切觀測。如今終于等到時機,揀到她這塊寶。
他替丹雅評估過,覺得可行。過去她待的不過是本土性質的小鮑司,現在則是跨國企業的亞太部門邀她加入,格局與以往截然不同。
對方以私人餐敘的方式和她接觸多次,不曾听她說過一句前公司的不是,也不曾听她替自己喊冤或叫屈,印象甚佳。他早就知道她不會埋沒太久,如果會,那是全世界都瞎了眼,不是她不夠格。
哎。空虛……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嗨,你怎麼看來跟我爸一樣失落?」新娘準備室外的大妹立雅,在休息區輕噱調侃,「我爸失落是因為要嫁女兒了,你咧?」
「我失落是因為要嫁老爸了。」
「好冷的笑話。」大妹沒力,「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稱呼你。」
「叫姐夫。」
「你到底會不會算親屬關系?你爸是我的妹婿耶。」
馬蘭凝住松開領帶的勢子,犀銳瞥視。「丹雅還沒跟你說?」
「說什麼?你們也想結婚啦?」
她居然到現在都還沒說出他倆已經公證的事?
「馬大哥,你來得正好!」新娘子霍然沖出準備室,一身睡袍卻華發濃妝,顯然才準備到一半,「我問你,你爸難道現在還有在跟你媽來往?」
「拜托你,千萬不能哭!」化妝師急急追來,幾乎跪地求饒,「睫毛膏雖然防水,可是粉底不防水。你再哭下去,會流出兩條河的!」
「咦?」大妹聞言轉瞪,「馬大哥,你媽還活著啊?」
「不然你以為是誰在我家替你開門。」
「那個妖嬌歐巴桑!」大妹怪叫。
「對。」
「他們都離婚幾十年了,為什麼還有聯系?」小妹泣吼。
「你早不問晚不問,這個時候才來問。」怕他現在還不夠煩嗎?
「馬先生,因為令堂剛剛親自來祝賀新娘,而且把新娘譏嘲得很難听……」籌備人員累得七葷八素,趕來喘道,「她現在正坐在會場主桌的新娘位子上,已經引起會場騷動,能否請你去勸解一下?」
那個歹毒老媽!
他就奇怪,老爸這回陣容壯大地老牛吃女敕草,她居然始終老神在在,任他胡鬧。
原來她是要到最後關頭,才一日氣殺他個片甲不留。
他還以為老媽終于想開了,沒想到她就是愛跟老爸纏斗。
玩不膩啊?
「馬大哥!」新娘號叫,「我不管,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行。雙面膠帶、單面膠帶,你自己挑。」他抓起一旁桌上擱的文具塞入她懷里,悍然離去。
「馬先生、馬先生!」另一名戴著免持听筒耳機的男裝女子緊急追上,「時間已經到了,場面有些亂。是要把坐在主桌的令堂請出去,還是繼續放她霸佔新娘座位?」
不然等一下新娘出去,會無容身之地。
「去問新郎!」他冷斥,懶得從這爛攤子,他另有急事。
「可是馬先生……」
「馬大哥!」
他憤怒的大步霍然撞開走道旁的矮小行人,害那人跌靠到牆面上。
「馬蘭?」那人正是丹雅,一臉錯愕。
「姐!我被騙了,原來老馬到現在都還跟他前妻有聯系!」小妹狂哭奔來。
「求求你千萬別再哭了!」化妝師苦追哀號。
「喂,今天究竟是誰在當新娘?」男儐相緊張地闖入亂局中。「為什麼老馬的前妻也穿著白禮服赴宴?」
「丹雅。」吃喜酒的兩位教會姐妹怯怯來報,「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朱伯伯在場內發好大的脾氣,勸都勸不住。」
「怎麼了?」她也不過去打個電話而已,一回來就風雲變色,「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