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
他沉醉地閉起雙眸,品味這份撫觸的清雅溫度。這是什麼感覺?
「百禎,放手!」
他恍若無聞,兀自陷入迷離中。他無法解釋,只得放任自己沉淪在這難以言喻的感受。他的聰明才智、他的老謀深算、他的成熟歷練,竟然沒一項能助他勘破這份眷戀。
他實在無法理解。
冰雅緩下掙扎,不安地瞅他。百禎是怎麼回事?她完全抓不住他的心思,卻不忍看他如此彷徨無助。雪白的小手放棄抗拒,改而柔順地撫著他剛稜俊美的面容。他靜靜閉眼佇立,等待她的溫柔柔荑。
沉寂的屋里,兩人始終無語,生怕一字一句會破壞這份靜謐。
她怯怯地探索起這張令女人傾醉的絕俊容顏,撫掠他濃密微翹的長睫,他挺拔的鼻梁,他性感的雙唇。他微微張口含住縴細的手指,細密吻吮著,汲盡她的力氣。
「冰雅。」他沙啞而輕柔地夢囈著,俯身親近,雙唇卻被一只小手抵祝她像被人擾亂好夢似地不悅,掉頭閃避他的瞪現。
百禎冷睇良久,才轉而一笑。「你果然有道德上的潔癖。」
她蹙眉一瞥。
「連為我意亂情迷一下,你都會覺得自己背叛了表哥。」他無奈地松開箝制。「冰雅,我已經受夠了這場追逐游戲。」
他打算放棄了?冰雅頓覺失落,但……這才是他們最好的出路。再纏斗下去,這段感情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你把我抓來,就……為了告訴我你已經受夠了?」
「失望了嗎?」他挑眉揚嘴角。
她羞憤地轉身而去,卻被他拉住,方便他觀賞她挫敗盈滿眼眶的丑態。
「你干什麼?放手!」耍她還耍得不夠嗎?
「冰雅,每一個人都不看好我對你的執著,為什麼連你也這樣?」
「因為這根本就是條死路!」
「所以你放棄?」
「現在說要放棄的是你!」
「噓,冰雅……」他愛憐地將驟然怒泣的小人兒擁入懷里,牢牢圈住她的抗拒。
「我從來沒說過我要放棄你。」
「我才不在乎你說什麼!」可她卻無法控制心碎的抽泣。
「嘴硬的丫頭。」他笑舌忝噬她的淚珠。「撇開那些雜七雜八的麻煩不說,冰雅,你難道都不高興見著我?」
她難堪地埋在他頸後細聲哽咽。
「回答我埃」他柔聲哄勸著。「偷偷地告訴我,嗯?」
她脆弱地伏在他肩窩,沉寂良久,才悄悄點頭。
「冰雅……」他痴醉地擁緊懷中嬌軀,深深嘆息。「只要有你這回應,要我把整個世界捧給你都可以。」
但他終究沒有把整個世界捧給她,而是在數天後丟給她極度的震驚……百禎在軟禁她的這段期間內,已與另一個女人成親。
第九章
「百禎……已經成親了?」冰雅端坐百禎院落的花廳里囈語。
「你就是當天和他拜堂的人,還打什麼迷糊仗?」五嫂心痛地怒斥。「你執意要嫁給百禎貝勒無妨,反正我早看出你喜歡他,可你為什麼要公然背叛‘四府’,扯你表哥的後腿?」
「是啊,冰雅,這事你為什麼都不先跟我們商量?」五哥滿頭都是冷汗。
「我……」她茫然傻眼。「我听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她幾時跟百禎完婚了?
「你在成親前的避不見面,還避得不夠嗎?現在我親自上你這端王府來,你還有什麼好躲的?」五嫂對她簡直失望透了。
「五嫂我……」
「你五嫂在這事上始終站在你這方,可你婚前為什麼要對她那麼不禮貌,現在還死不認帳?」
「五哥,我沒有對五嫂不禮……」
「她特地送禮物過去給你,你卻把她擋在房門外,見你一面都不行,還不叫不禮貌?」他忍不住替老婆叫屈。
「五哥,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你和百禎貝勒拜堂前一天的事!」賴得掉嗎?
「可是我並沒有和百禎拜堂!」她急嚷。
「冰雅,不要再跟我們作戲了。我們已經——」五嫂突然反胃,嚇得五哥連忙遞上毛巾,急急撫順她頸背。
「別激動,慢慢吐息。」五哥一邊安撫,一邊大口大口地跟著老婆調勻氣息。
冰雅捧著五嫂拒絕接過的熱茶、杵在他倆身旁。
「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吧。」五嫂絕望地顫然起身。
「再罵下去,我心情也不會好多少,只會更傷心。」
「不行,你氣息太喘,坐一會兒再走好嗎?」五哥勸道。
五嫂閉目搖頭。「我不想……再跟她待在同一間屋里。」
五哥為難地瞥望冰雅,也深感失望,便點頭應允。
「五哥、五嫂,我沒有跟百禎拜堂完婚過,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為什麼要拿根本不曾發生過的事冤枉她?
「那婚禮上的所有人全都是瞎子了?」五嫂瞪眼質問。
五哥嘆息。老婆這次被冰雅傷得太重,讓她發發脾氣也好,反正冰雅實在做得太過分了。
「坦白說,我在十多天前就被百禎暗中抬走,軟禁在此。我完全不曉得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推得倒一干二淨,何不說你又喪失一次記憶了?」
五嫂的駁斥如箭一般刺穿她的心。
「我是真的……被軟禁在此。」
「你沒有腳嗎?你不會跑嗎?」
「可門外一直有侍衛阻擋……」
「在哪里?」
「本來有的,今早才莫名其妙地撤掉。我正打算回家,沒想到你們就來了。」
「編得真好,可惜我沒興趣听。」五嫂以毛巾掩口,蹣跚地由老公攙起。
「請你們相信我!」冰雅慌得手足無措。「我到現在都還听不懂是怎麼回事,請你們不要走!」
「我只是來……最後一次提醒你要小心。」五嫂瞪著地面艱困地呼吸。這一回你表哥……是真的被你的背叛傷透了心。他決定不再插手干預你任何事,隨‘四府’的其他人懲戒你。「
「我……背叛表哥?」冰雅大愕。
「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五嫂痛切地變了嗓子,顫然落淚。「你和百禎貝勒成親.你表哥不出手、不作聲,就表示了他的默許。他包容你到這種地步,你為什麼還要反過來害他?你不覺得你的報復太殘酷?」
「害他?」
「要不是你泄漏」四府「的機密,元卿表哥怎會在前兩天被人逮著行蹤,還差點死在敵人的埋伏里!」五哥大嚷。
怎麼會這樣?她被軟禁的這段日子,外頭究竟發生多少事?
「不只你表哥,我和你五哥……也決定跟你撇清關系。」五嫂吸吸阻塞的鼻子。
「你已經不再是我們認識的冰雅,我也明白了我根本高擎不上你的關愛。這次特來提醒你之後,我想我們也夠仁至義盡了,告辭。」
「五嫂!」
她甩開冰雅追來的扶持,由侍女攙著離開。五哥絕望地看了冰雅最後一眼,慨然而去。
「五哥!」她急急抓住他。「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不听我一次?」
「你的謊言太薄弱。」
「我沒有說謊,我從來沒有說謊!」
五嫂由遠方射來的輕蔑斜睨,卻令她猛然想起自己先前的失憶騙局——她此生最大的謊言。
五哥難過地由衣袖里掏出一團小布包,展開里頭里著的東西。「我和你五嫂,在你出閣那天,由你房里清出的雜物中發現了這個。」
冰雅不解地望向兩只碎成數段的玉鐲。
「你五嫂為了送你這份賀禮,不知挑了多久,選了幾副,才千辛萬苦托人買到這對月白色的銀絲鐲子,可你卻這樣對待她的一片心意!」五哥不禁哽咽,旋即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