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開始有點害怕……對方好像真的跟我談出了興致,時常邀我去他府里談談畫作啦、聊聊彼此收藏。琪哥為了這事天天跟我吵,說我橫刀奪愛。可我根本搞不懂,我奪他什麼愛了。」
「你對對方的感覺如何?」
「感覺?」她頓了頓。「我覺得他真的很有錢。有好些我只听阿瑪提過的稀世珍品,居然在他家親眼看見了,而且是真跡,那感覺實在很震撼。」
他傷腦筋地揉揉額角。「書艷,我是問,你喜歡上對方了嗎?」
「我干嘛喜歡他?」有病啊。
「你不是說你和他談出了興致?」
「對啊,我著他好像真的有意思要跟我合作買賣。可我哪來的銀子去買他的收藏?我們家巳經窮到快連真的魚都買不起了,還買什麼畫在紙上的魚!」雖說看起來也挺肥美鮮女敕的,可是不能吃。
喀爾瑪近似絕望地撫額嘆笑。
「我家也有他很感興趣的古玩,但那好些都是至親好友送的,我才不想割愛,所以……後來我……實在是……哎呀,反正我很不想再上門跟對方談這些就對了!」
「結果你琪哥又因此跟你吵起來?」
「是啊,說我刻意讓他再也見不著對方,破壞他的大好姻緣。」固然她沒這個意思,卻也不太敢想像兩個男人締結良緣的盛況。「琪哥離家出走前,就是在跟我鬧這事。他說他早探查出另一條接近對方的途徑,不靠我穿針引線也行。然後還罵了……總之,我們前一晚處得不是很愉快,隔天他就留書出走了。」
她沮喪地枯坐著,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我一直為他擔心掛記,他是那種沒人伺候就不知該如何過日子的大少爺,哪知道獨自離家的危險。我急得從他走後就沒再好好睡過一覺,他卻寫信回家來了也不屑讓我知道,還說我討人厭、又雞婆……」她突然抬起衣袖用力在眼上抹了抹,吸了好兒回小鼻子才堅決地轉望他。「喀爾瑪,你真的會幫我找回琪哥、並且守住這個秘密嗎?」
他深切凝望她執著的小臉許久,宛如被什麼不可思議的魔力吸引住。「我會。」
「那就好。」她這重重一喘,才發覺自己剛才似乎一直在屏住氣。
「那你呢?」他犀利的鷹眼又開始壓迫她虛月兌的心肺。「你能夠相對地幫助我完成我的計謀嗎?」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你要我這樣莫名其妙地臨時悔婚有何用意。」
「為了奪權。」
書艷傻眼,但他懾人的氣魄宣誓著勢在必得的悍烈決心。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也沒有野心再追問下去。「行,找幫你就是。咱們的合作就此敲定!」
「話說得還太早。」
「什麼?」他干嘛又開始這樣壞壞地笑?實在帥得太不像話了。
「你根本沒法子和我演出熱戀的德行。」
「我回家多照鏡子練習不就得了。」
「那只會演成鬧劇。」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自己又演得好到哪去?」
「至少你曾經真的被我騙倒。」以為他是因為舊情難忘才開始對她糾纏不已。
「那有什麼了不起!」抓人家難堪的把柄算啥子英雄好漢。「我只是尚未發揮實力罷了。若我卯起來使出渾身解數,我可得警告你,別跟我假戲真作,以為我真的愛死你了!」
「謝謝提醒,我會小心。」他虛心領教。「我們不妨從現在就開始演練。你若今兒個踏出我家大門之前,無法讓人感覺出我們是對深深傾慕的愛侶,咱們的合作計劃就當場版吹。」
「什麼?」
「我不是一個能容忍失誤的男人,請見諒。」
她在他謙虛的笑靨下呆愣許久,挑釁地眯起雙眼。「好,你很要求完美,我奉陪。可我的要求也不低,要是你的演技中有什麼閃失,合作計劃照樣告吹,但你仍得無條件替我找回琪哥。」
「喔?」
「因為失誤在你,並不在我。」
「那就試試失誤究竟在誰吧。」他以手指打了個響聲,侍從丫鬟們立刻進門應侍。
為了展現他們的心各屬彼此,書艷傾力揣摩她想像中的風騷娘子,拼命回憶兄長們的侍妾平日是怎麼個勾引方式。
「格格,您……想睡午覺了嗎?我看您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嬤嬤尷尬低問。
笨蛋,她這是在拋媚眼!
「格格是不是不舒服?」喀爾瑪府里的老侍從擔憂地看她癱在椅內做垂死掙扎狀。
混帳,這叫慵懶、慵懶!懂嗎?好,決定改變戰術,主動出擊!
「喀爾瑪……」她像冤死的幽魂般哀聲飄蕩至他身側。「我喂你喝銀耳湯……」
幾個小侍從忍不住戰栗低語。「格格剛才不是還好好兒的,怎麼這會就中邪了?」
「誰跟你中邪?我這是溫柔賢慧、這是貼心嫵媚!你們這幾個長不長眼楮、有沒有腦筋,啊?」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嚇得一票人下跪哀求。
「格格!」羞死嬤嬤了。「這是別人家的奴才,別亂吼。」
「我這麼賣命地跟喀爾瑪談情說愛,你們非但不見絲毫感動,還胡亂撥我冷水、壞我的氣氛,該當何罪?!」統統下去領「屎」吧!
「奴才不敢,奴才們很感動,非常感動!」感動得連連磕頭發抖。
這算哪門子感動?枉費她熱情有勁的賣力演出。
「退下。」轉瞬間,眾閑雜人等又被喀爾瑪一句輕喃給清出去。
他笑而不語,眸中閃耀勝利光芒,刺得她快睜不開眼。
「這次不算!看戲的人層次太差,不夠水準,當然不能感受到我精湛的演枝!」
「給你兩個選擇。」他悠然放下銀耳湯。「其一,現在就從我家大門走出去,你自己去努力找你的琪哥吧,我祝你早日心想事成。其二……」
「我選其二!」她急喊。
「接受我的指導。」
她警戒地連連眨巴大眼。「什麼樣的指導?」
「讓你成為戀愛中的女人。」
「你下流!」還有臉講得這麼正經八百。「你一定是在打什麼吃我豆腐的主意。別以為我那麼好騙,我在家里看多了哥哥們耍女人的伎倆。縱使我不知道他們最後到底怎麼了,但女人們總會被他們帶到床上佔盡便宜。我可沒那麼笨!」
「我發誓,我根本沒興趣把你帶到床上去。」他這句誠懇笑話反而一箭刺穿她的綺麗少女心。「我床上已經有夠多女人了,恕我無法再做邀請。不過若你真的很期望的話……」
「誰會對你有期望!」她吼得字字顫抖。「要不是為了找回琪哥,不得不跟你合作,我才不希罕你這種人!你正是所有男人中,我最最最惡心、最討厭、最不屑的一種!」
「盡避罵吧,罵完了把你的衣服一件件月兌掉。」
「你還敢跟我開什麼不要臉的玩笑?!」
一道閃電般的黑影猛力鉗起她的小臉,痛得她皺起眉頭,跎著快離地的腳尖。
「我看你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狀況。」他貼著被高高鉗起的痛苦嬌顏,陰沉低吟。「閑散調情是一回事,謹慎計畫又是一回事。我辦正事時從來不開玩笑,我也不允許跟我共事的人輕佻任性,明白了嗎?」
「放手……」她的整個下顎要碎了。
「書艷,我問你明白了嗎?」他森寒地輕喃。
「明……白了……」
他松手之際,她差點跟蹌地跌坐到地上去。
這是喀爾瑪嗎?書艷戒備十足地捂著頸項,被他狠勁掐出的嘔吐之感一時間還無法退去。他卻笑吟吟地,仿佛什麼事也沒做,仍舊是之前那個逗她取樂的倜儻模樣。